費伊坐在敞開的窗戶旁邊,掃帚就放在腳下,方便随時取用,她炯炯有神地盯着窗外,目光銳利,滿含殺氣。
一個連蹦帶跳的男孩從山坡的另一頭出現,嘴裡哼着稀奇古怪的小調,一副心情很好的樣子。
看到費伊,他還高高興興打了聲招呼:“姑媽,你好哇。”
“我不好。”費伊說。
佩裡這時還沒察覺出不對勁,滿眼好奇地問道:“怎麼啦,姑媽,你為了什麼事兒不開心?”
費伊幽幽道:“還不是因為儲藏室進了耗子,偷走了我一塊奶酪、一塊司康餅,一塊太妃糖。”
佩裡心頭一跳,臉上閃過一絲驚慌。
儲藏室裡的食物那麼多,他每樣隻拿了一小塊,實在不明白費伊姑媽到底是怎麼發現的。
随即,男孩意識到自己絕不能暴露,他強裝鎮定,不動聲色地說:“呃——看來那耗子怪可惡的,不過到底沒偷走多少東西,對不對,姑媽,犯不着為了那點兒東西生氣。”
佩裡裝得跟這件事毫無關系,他以為自己掩飾得很好,可惜費伊一直仔細觀察着他的表情,并沒有放過那一閃而過的心虛。
看到佩裡心虛的表情,聽着他那些試圖平息自個兒怒火的花言巧語,費伊越發笃定了先前的猜測——絕對是這孩子偷走的,虧她還有那麼一絲可憐的期望。
“我倒不這麼認為,”費伊·夏普咬牙切齒,“那隻可惡的小耗子,今天能偷走一塊奶酪,明天就能偷走所有奶酪,今天能偷走我的太妃糖,明天就能偷走我的杏仁糖、牛軋糖、香草黃油奶糖,今天隻是一塊司康餅,明天就是海綿蛋糕、水果餡餅和提拉米蘇!”
佩裡聽得垂涎三尺。
不對,現在不是流口水的時候。
回過神來,佩裡結結巴巴道:“沒有那麼誇張吧,他、他隻是一隻小小的耗子啊,是的,他是一隻很小很小的耗子,說不定是餓壞了才這麼幹的。”
拙劣的唇舌并沒有打動費伊的心腸,她隻覺得可氣又可笑:“我敢肯定那隻耗子不是肚子餓才去偷儲藏室的東西,單純是他太過嘴饞,因為他早上才幹掉了兩個肉餡餅和一大杯牛奶!”
一瞬間,佩裡毛骨悚然。
“你說,我要不要抓住那隻耗子,給他個好看呢?”費伊太太陰森森地問道。
佩裡刷地跳起來,像一匹靈活的小馬駒,以令人想象不到的速度向門外逃竄。
可費伊早有準備,眼疾手快揪住這壞小子的耳朵,同時“哐”的一聲關上門。
最後的生路就此斷絕。
佩裡心中一片絕望。
死到臨頭,他依然試圖垂死掙紮:“姑媽,請聽我狡辯——不,是解釋,請聽我解釋。”
費伊揪住他的耳朵不撒手,“那你解釋吧。”
佩裡:“……”
大腦一片空白。
十幾秒鐘過去了,在費伊越來越危險的目光中,佩裡露出讨好的笑容:“對不起,姑媽,我錯啦,您就原諒我這一回吧,我以後再也不敢啦。”
或許是危機激發了這孩子的潛能,他居然搜腸刮肚,從空空如也的大腦中找出了好幾句至理名言:“聖經中說,寬恕人的過失,便是自己的榮耀。”
“你們饒恕人的過犯,你們的天父也、也必饒恕你們的過犯。”
“還有,倘若他一天七次得罪你,又七次回轉說,我懊悔了,你總要饒恕他。”
“你瞧,親愛的姑媽,我隻犯了這一次錯,遠沒到七次,連上帝都叫你寬容大度呢。”
費伊簡直驚訝到了難以名狀的地步,這個腦瓜子貧瘠到可憐,渾身上下榨不出一滴墨水的孩子,腦子裡居然還記得住這麼多道理,真是件了不得的怪事。
“哦,是這樣嗎,你還記住了蠻多道理嘛。”
佩裡于絕望中生出幾分希冀。
誰知費伊下一秒就變了臉,疾言厲色道:“聖經也告誡你,不可偷盜,不可欺騙,須孝敬你的父母。”
“你不僅偷拿了儲藏室的食物,還試圖在我面前蒙混過關。”
“佩裡呀佩裡,我今天不狠狠揍你一頓,上帝要怪我做父母做得不合格!”
任憑這孩子編出再多花言巧語,費伊也不打算放過他。
她抄起掃帚,狠狠地揍佩裡的屁股。
夏普家傳出一陣鬼哭狼嚎。
佩裡這回可遭了大罪,費伊毫不手軟,直接将他屁股打腫了。
你以為這就完事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