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得差不多時,天野梨乃向藤堂夕夏彙報了今天下午的戰況。不出意料,女網部對男網部幾乎全軍覆沒。不過,上杉凜打赢了慈郎,女網部一年級的雙胞胎對上向日和忍足的組合,雖然輸了,但也從他們手中拿下3局。
藤堂夕夏點點頭,往上杉凜的方向掃了一眼。
難怪慈郎今天一直在纏着上杉凜說話!
藤堂夕夏本打算繼續問幾句,但布朗小姐的聲音再次響起。
“侑士,陪我去拿甜點吧。”
“今天還有甜點嗎?”
向日興奮地問。
布朗小姐點頭,忍足放下碗,帶着溫文爾雅的微笑和她一起離開。
一高一矮兩個身影向别墅走去,暖色調的夕陽餘晖灑在他們身上,看起來格外溫馨。
藤堂夕夏拿起一瓶可爾必思,走到離海更近的地方,脫下鞋襪,席地而坐,讓腳尖觸到濕潤的沙子,讓泛着白花的海浪一下一下拍打在她的腳背。
太陽漸漸下沉,橙色、粉色和紫色的柔光在不知不覺間滲透到天際,交織成柔和的漸變色。海面反射着太陽的光芒,金色的光斑随着海浪起伏閃爍。人群/交談的歡笑聲漸遠,海浪規律的聲音讓人感到平靜。
“吃嗎?”
那道氣息剛靠近,她就察覺了,因此沒有擡頭看他。
“不想吃。”
他學着她的樣子,坐到地上。
“原來,不喜歡這個嗎?”
忍足的語氣中帶有淡淡的遺憾,她迅速瞥了一眼他手掌托着的東西。
是藍莓芝士蛋糕。
和下午的那份長得很像,但表面多了一層藍莓醬。
她擡眸看他,他的嘴角微微上翹。一呼一吸間,下午的記憶驟然浮現,她面上一熱,不動聲色地将目光轉回海面。
夕陽正當時,掩去了一切想要藏匿的心思。
“我之前還在好奇呢。原來是布朗小姐給你單獨準備的。”
本想再稱贊一句“忍足君真是好門路”,但頭一次的,她的腦子多轉了一道,把話吞了進去。
忍足輕笑。
“這裡離商業區太遠。我當時想去廚房給你找點吃的墊肚子,布朗小姐正好在試做今晚的甜點。她是要自己吃的,我答應幫她準備晚餐,她才分了我一塊。”
不知道他為什麼要說這麼多,但心中那股不可名狀的情緒回落了些許。
同時,先前抛諸腦後的尴尬感重新襲來。
沉默了一會兒,忍足再次試探。
“真的不吃?那我可吃了。”
“你吃吧。我真吃不下了!”藤堂夕夏睨他一眼,想起什麼似的,突然笑了,“您這位燒烤師傅今天可真賣力啊,烤的東西一桌一桌地端上來,烤得比我們吃得都快。”
當時,桌上的食物已經夠吃了,泷和宍戶早早在桌旁坐下,唯獨忍足拿着燒烤夾,堅持站在烤架旁不肯動。宍戶見他一直沒吃東西,給他遞了一個碗。
其他人都邊吃邊暢飲,隻有他,捧着小碗,站在那裡,沒吃幾口又回去接着烤東西。
為什麼呢?
忍足沒有說話。
藤堂夕夏努力回憶當時的場景。她忽然意識到,桌上似乎隻有布朗小姐旁邊有空位。
眼前,忍足平和的眉眼與先前端着小碗時那副可憐兮兮的模樣重合,藤堂夕夏大笑出聲。
“原來,不是燒烤賣力,而是躲桃花賣力。真不容易啊,忍足君。”
少女笑得前俯後仰,忍足無奈地牽起嘴角,挖了一大勺芝士蛋糕遞進嘴裡。
笑過之後,藤堂夕夏的心情十分暢快。她想,多虧了布朗小姐,那股纏繞她一下午的尴尬感終于消散。
她和忍足并肩坐在沙灘上。
太陽的邊緣沉入海平線,金色、橙色、紅色和紫色交織,整個天空彌漫着絢麗而溫暖的光輝,與蔚藍的海水交相輝映,美得像一場夢境。
太陽繼續下沉,直到完全沒入海中。随着太陽的最後一絲光芒消失,橙色和紫色褪去,深藍色的夜幕籠罩世界。
就在這時,狂野的吉他音劃破甯靜的空氣,不遠處的人群瞬間爆發出熱烈的歡呼聲。
沙灘上,散落各處的暖黃燈光亮起,餐桌旁不遠處,一盞盞燈光點綴出一個小巧的舞台,光芒映照在細沙上。舞台中央,樂隊的身影赫然伫立,動感的節奏點燃全場。
藤堂夕夏瞪大眼睛看向忍足。
忍足的嘴角輕輕一彎。
“迹部準備的。如果想唱歌的話,就和樂隊說,他們可以伴奏。”
她的眼睛瞪得更大了,盯着樂隊的方向一動不動。
“不去嗎?”
“去!”
她從地上彈起來,向着音樂的源頭小跑幾步,又停下。
圍在舞台旁的人們熱情高漲。她突然想起歌劇鑒賞會最後一幕時,台下響起的嘩聲一片,一股退意湧上心頭。
要不,還是算了吧?
她不自覺地後退一步,卻發現後背好像被什麼輕輕抵住。
回頭,看到忍足伸出的手掌。
擡頭,她對上他的眼睛。
“去吧,沒事的。你唱歌很好聽。”
他的眉眼是日落後的深邃大海。
一瞬間,她的腦子裡閃過了許多事情。
柳兒破碎的歌聲,上杉凜顫動的眼睫......
總是莫名起伏的心緒,卻還是想要去他身邊的心情……
一整個下午,翻來覆去,想要否定的發現。
已經開始害怕了。
已經開始盼望了。
伴着激烈的鼓點,那個聲音在耳邊響起。
——我好像,有了一個喜歡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