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被戳中心事的中島敦在電話的另一頭有點尴尬又有點害羞的撓了撓臉頰:“您怎麼知道的呢?”
“噗哈哈……”
星野佑并沒有第一時間解答這個問題,反而是發出了一段連續的笑聲,直到在一旁的費奧多爾都忍不住擡頭無奈看着他,他才一邊笑一邊擦去眼角的淚花:“很好猜吧,畢竟敦君就是這樣的人嘛。”
星野佑将聲音壓低,聽起來溫柔又清亮,有點像某種被吟誦的漫長故事:“雖然這樣聽起來有點像唠叨的老爺爺,但敦君你要明白——永遠不要因為他人的惡意來責怪自己。”
“襲擊你是他人的惡意,順帶襲擊他人惡意的波及罷了,哪怕那個目标換成别人,他們也不見得就會手下留情的。”
星野佑說:“你活的光明正大,你救人出于你善良的心,你去做這一切僅僅認為你想這樣去做,而不是你認為你應該去這樣做。”
金發的人在午後說着絮絮叨叨的話語,聽起來像是一個神秘兮兮的魔法師在吟唱着咒語,但隻要稍加留意,就能發現這人從頭到尾自己都在說着一些大家最應該認可的理想的事情。
費奧多爾将書簽放入後将書合在膝頭,他擡眼看着星野佑教育着另一頭未經世事的人虎,戀人清亮的聲音絮叨起來也讓人受不住,他聽着這人給自己的勸導做下結尾:“不要給自己加太多職責,沒有誰生來就應該去做什麼,應該為誰的罪惡負責,所以隻要獲得快樂就好了——明白了嗎,敦君?”
對面先是沉默了一會兒,随即就是一句高昂的:“我明白了,星野先生!謝謝您的教導!我會好好努力的。”
由于少年實在高昂的情緒,星野佑不得不将聽筒拿的離自己遠了點,他聽着少年表達了對自己的感謝,又說自己會好好努力:“我接下來要和一個前輩去處理委托!我一定會好好學習,好好努力的!”
星野佑在這邊滿意點頭:“嗯嗯好,要加油哦!”
這下就是兩個人熱血沸騰了,星野佑聽見中島敦放下電話就去找前輩表達自己強烈的工作意願,急切的甚至沒有挂斷,聽筒内一時間嘈雜不已,新人的幹勁滿滿似乎讓許多前輩們探頭發出贊揚。
咯哒一聲,聽筒被人悄悄拿了起來,輕微的呼吸聲通過電流聲傳了過來。
星野佑眼睛眨了眨,聽到電話那頭傳來一個生澀的少女聲音:“你好,我是泉鏡花?”
金發的青年用溫和的聲音說:“我想我們已經是認識的關系了哦,泉小姐?”
泉鏡花在另一頭有些糾結的動了動手指,有點不知道該從哪裡說起了。
于是星野佑又耐心的等了她一會兒,聽到那個少女用平穩又隐含傾訴的聲音說:“嗯……嗯,謝謝你,星野先生。”
星野佑垂下了眼睛,安靜地聆聽着少女傾訴:。
“……失卻父母後,我成了孤兒,直到加入了港口黑手黨……”
“……我是不幸的孩子?我隻有殺戮的才能,除了殺戮一無所有……”
“……那個人說,他是在給我生存的價值……”
“……我不是隻能殺人,我也不想繼續殺人了……”
随後是一段漫長的沉默,呼吸聲在聽筒之中纏繞。
泉鏡花又說了一次:“謝謝你,星野先生。”
這次星野佑笑出了聲音,他用同樣平緩的聲音回複道:“不客氣。”
未名的劄記:
在那艘開往國外的走私船隻上,因為引爆炸彈又被打傷的泉鏡花陷入了昏迷,幾近絕望的她幾欲赴死,那短暫的昏迷中卻做了一個美夢。
夢中有一個帶着高頂帽的金發身影,穿的像是西方童話中實現他人心願的精靈,那個人沖她絮絮叨叨的說了一長串,表示沒關系,有人向他許願了,你們絕對會平安回來什麼的——鏡花聽不太清、也記不太清。
她隻記得那個人最後長長地嘟囔了什麼,又轉過頭來問她有沒有什麼心願。
“我不想,再殺人了。”
或許因為是在虛幻一般的夢中,泉鏡花輕而易舉的吐露了自己的心聲,一顆顆圓滾滾的眼淚滾落在地,她抽泣着說不想再殺人了,比任何一刻都更像一個十四歲的少女。
随後,一隻溫暖的手按在了她的頭頂,鏡花吸了吸鼻子,擡頭看見了邀請她去看音樂會的那位星野先生。
星野先生頭頂戴着不合時宜的高頂帽,瞧見她擡頭還笑了笑。
“想要自己做出選擇,這就是你的心願麼。”
星野先生說:“那麼,如你所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