橫濱的确是個邪門兒的地方,和費佳待在漸漸緩過情緒來的星野佑納悶兒的琢磨着。
這個世界上怎麼會有這麼克他的地界。
雖然細數起來似乎也沒什麼特别禍害人的事情發生,但讓他這麼一個在普世意義上稱得上運氣不錯的家夥三番兩次挨上作為普通人根本不應該涉及的案件,這多少還是有點不正常的吧。
金發的先生在餐桌的另一頭陷入了沉思,他們現在落座在一家中餐館,考慮到本土化的緣故星野佑幹脆的将點菜的重任委托給了戀人君,自己則雙手交叉撐住下颌cos沉思者。
“再怎麼思考也是想不出世界終極的哦,因為這根本不是運氣問題,而是橫濱的問題呢。”
坐在對面正無障礙閱讀中日雙語菜單的俄羅斯人好整以暇的開口寬慰道:“佑君的運氣很正常,不要再想一些神秘層次上的思考了。”
被戳破想法的星野佑幹脆的躺倒在了包廂的軟墊上,綠眸中滿溢着無精打采,他呆呆的躺倒了幾秒,突然一個鯉魚打挺又坐了起來,鄭重其事的宣言:“我讨厭橫濱。”
“嗯嗯。”
坐在對面在點菜單上勾選菜肴的戀人君溫和的附和:“那我也讨厭好了。”
星野佑幽幽的瞥了一眼在這些事上毫無原則的費佳,還是咽下了用來無理取鬧的話術,而是難得認真的問道:“說起來,費佳有最喜歡的城市嗎?”
“嗯?”
在廉價紙張上輕點的油筆停下動作,黑發的俄羅斯人難得的有些懵然。
那雙瑰麗的紫紅色眼眸多種情緒反複湧現,星野佑适才發現,他的完美戀人似乎并沒有怎麼思考過這樣的問題。
費奧多爾·卡拉馬佐夫,一個浪漫的理想主義,一個面面俱到的完美戀人,星野佑在與他的那漫長的交往中一起探讨過哲理,一起追溯過曆史,一起擔憂過世界,也一起思考過今晚的吃食。
但這些話題成立的前提,永遠都是星野佑與其同行——抛卻個人感情帶來的一切後,費佳永遠高潔而虔誠,清醒而哲學。
如果要星野佑傲慢的評判一番,那便是行于苦旅之上的朝聖者,個人的物欲一低再低。
所以這樣的費佳會有一個明确偏愛的地方嗎?星野佑暗暗的期待着來自戀人的答案——他覺得是會有的,朝聖者終究也是人,既然有欲望就會有比較,而“最喜歡”往往都是在比較中角逐勝者。
就像星野佑可以理直氣壯的說他就是被費佳所偏愛的那一個人類,會有一個城市被費佳承認為最偏愛的地界麼?
“唔……”
油性筆筆帽在費佳手中有規律的敲擊着菜單,當事人思考了一會兒後笑道:“唔,那就……聖彼得堡吧。”
“嗯?為什麼?”
星野佑眨了眨眼,心說聖彼得堡也并不是他們初見或者确定關系的地方,費奧多爾的性格也不大可能是會借着這種緣由深情告白的類型。
好吧,深情告白這個詞和這人就不搭邊。
費佳則并沒有要深入解釋這個的必要,他輕描淡寫的帶過話題:“這個答案非要什麼特别深刻的理由麼,單純喜歡我想已經很有說服力了——您會深究我為什麼喜歡您麼。”
被反問的人則十分坦蕩的點頭:“會呀。”
星野佑幹脆的說完又想了想:“但适度的神秘感會讓感情的保質期更長,我的想象力也可以為未知的答案增添趣味……唔,這個答案,或許很适合在我們感情破裂的那一天拿出來挽回一下。”
費佳失笑,磨磨蹭蹭點完的菜單敲了敲木門由服務生收走,自己則非常包容的點了點頭對他的話語表示了贊許:“好的,我記下了。”
他紫紅色的眼睛望過來時宛若最為醇厚的葡萄酒,隻是看着都分外醉人:“如果有一天,我和您走到了不得不分離的末路,我會告訴您所希冀知道的。”
“這是約定。”
在中華街用過午飯,兩個人肩并着肩走在街頭,費佳已經向樂團告了假,現在回去也沒什麼所謂——星野佑幹脆就袒露了自己的主意,并且決定将原本的計劃挪到今天。
當然,在這之前,他需要就地買一身新衣服。
“所以費佳是早就猜到了吧,包括之前聊天記錄也是。”
在試衣間中把薄絨毛衣往腦袋上套的星野佑甕聲甕氣的說道:“非常精準的點出了好幾個我備選的約會地點。”
費奧多爾靠在試衣間旁邊的鏡子邊輕笑,聽着戀人後知後覺的反應好整以暇的說:“旁敲側擊的打聽我的練習進度,曲線救國的搜集橫濱各大音樂廳的檔期安排,昨天我直截了當告訴您基本籌備完畢時您可是直接撲過來了。”
聰慧的俄羅斯人輕笑:“我以為這很難看不出來?”
換好衣服的星野佑走出試衣間:“嗯?好吧,不過我的确也沒有瞞着——地點也是你瞧見了我在查的攻略?”
費佳搖搖頭,走到店面另一頭的外衣專區挑挑揀揀着:“這個的話,就是推算您猜測我會喜歡哪些地方了——其實,您也可以直接問我的。”
乖巧伸手任由戀人給自己套上外衣的星野佑老實的說出了質樸的想法:“但這樣就失去了我想要的效果,我以為這會是個驚喜。”
費佳看着鏡面中的星野佑淡定伸手給他整理了一下衣領:“但從許多事情來看,您也不能夠做到将我徹底瞞過去——我想您可以換一個做法,告訴我您的打算和計劃。
戀人如大提琴一般優雅低沉的聲音在耳畔回蕩:“這樣那些我用來推測您是否準備了驚喜的時間就可以被替換成等量的期待。”
費奧多爾骨節分明的雙手摁在星野佑的肩膀之上,在這種時候星野佑才會察覺這個瘦弱斯拉夫人的優越身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