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擊未中，沉伶指尖一點，箫身微震，一股銳氣破空而出。

李申怒喝一聲，長鞭回手，如龍出海，鞭影重重，每一擊都力道十足，試圖纏繞那支火紅色長箫。沉伶手步輕移，長箫形如鬼魅，在鞭影間隙中穿梭，每一次揮灑都直指李申防禦的薄弱之處。

箫身如劍，震動長鳴，疾風驟雨般向李申橫掃而來，在空中留下一串串紅色的殘影。

忽而，紅色殘影凝結成劍，勢如破竹，直逼李申的要害之處。

李申大驚，長鞭急速回收，試圖抵擋這一劍。然而，此劍已臻化境，在空中突然改變軌迹，反道刺出。一聲撞擊的巨響，劍尖砍向長鞭，長鞭應聲而裂，碎成兩段。

李申面色一變，靈脈盡斷，他捂着胸後退數步，不可置信地看着沉伶。

沉伶收箫而立，稀薄霧色之下，萦繞着絲絲縷縷黑氣的火紅色長箫周身泛着淡淡的金光。

李申這時候似乎才看清沉伶手上的火紅色長箫。

“你究竟是誰！”李申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剛說一句話，口中就不斷地湧出鮮血來。長箫砍向他手中的長鞭時，兩者撞擊的氣波将他的靈脈震碎，體内的靈力四處翻湧奔騰，他一時間壓抑不住，于是不停地嘔出血來。

李沅亮慌忙上前扶住父親。

李申的靈脈碎裂，體内的靈力翻騰奔湧着往外逸散。

沉伶手上的火紅色長箫像是受到共振，開始劇烈地震動起來。

念訣從沉伶的口中飛出，“天地同源，神氣歸一；靈光彙聚，浩瀚無垠；雲笈之息，入我身元；萬物神氣，為我所融，歸。”

聲聲念訣落下，火紅色長箫從沉伶的手中飛出，在空中盤旋出一團黑色的雲層，李申體内逸散而出的絲絲縷縷的炫彩靈力，像是一條條歸順的溪流，一點一點地流入那雲層之中。

很快，李申體内的神力被吸收殆盡。而逸散在四周的靈氣，還在往四周更遠的地方擴散。

這是...

李申恍然大悟，“鬼...鬼王。”

李沅亮盤腿坐下，雙掌貼于李申的後背，想将自己體内的靈力傳遞給李申，但李申的靈脈已經碎裂，根本無法吸收李沅亮的靈力。

李沅亮哭着向與他們一同前來的錢家和孫家，“錢叔、孫叔，你們救救我爹！求你們了！”

孫錢兩人對視一眼，帶上自己的兒子拂袖而逃。

很快，這個地方就隻剩下沉伶一行和李家兩人，還有一臉驚慌失措的王捷。

李沅亮灌輸給李申的靈力根本無法傳到李申的體内，但李沅亮不肯放棄，一邊哭一邊不停給他父親輸送靈力。

李申強撐着一口氣，伸手往後捉住李沅亮的手，“孩子，别白費力氣了，快逃。”

“我不！”李沅亮淚水橫流，“你要是死了，我也不活了。”

李申又嘔出一灘血，眼見就要不行了。

一陣輕輕悠悠的箫聲忽然乍響，輕柔純淨，如同晨曦微露，緩緩地在空氣中流淌。

箫聲漸揚，濃濃的藥香味在空氣之中擴散，化作一縷縷青煙纏繞着箫聲，箫聲因而變得更加清越，如同山間清澈的泉水咚咚作響。

漸漸地，箫聲慢慢弱了下來，悠揚尾音如月光傾瀉，覆蓋在李申的身上，絲絲縷縷的氣流流過李申的靈脈，像是穿針的走線，将李申破碎的靈脈一點一點地縫補。

須臾，箫聲徹底消散，李申的靈脈也在這時候被縫補完好，一點一點地歸入尋常脈絡之中。李申的氣息由弱變強，漸漸恢複了生氣。

李申不可置信地看着兩人，“你們，為什麼？”

李申的靈脈被修複好，但又沒完全好，而是化整為零，一點點歸入了普通的脈絡之中。換句話說，李申的靈脈消失了，變成一名普通百姓。

李申嘗試凝聚靈力，卻隻是徒勞，他現在連一絲靈力都無法感應到。

他茫然地看向牧鏡塵，“為何？”

神妖大戰時，妖族死的死殘的殘抓的抓，還有一部分隐入了一座傳說中隻在海天一色之際出現的小島。

神天宗借神妖大戰相争慘勢，迅速發家，以野火蔓延之勢收攏了雲笈各州城，并将神族劃歸為修道者，妖族劃歸為奸惡之徒。

妖族大戰結束後一年，鬼王橫空出世，憑一支鬼簽行走江湖。

世人傳，鬼王殺人于無形，念訣出，簽起簽落之間，修道者修為盡廢，魂魄盡散。

那一道念訣，在修道者間廣為流傳。

與眼前之人剛剛所念，一模一樣。

可是怎麼會...

他用的，并不是鬼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