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斯照常開門營業,不料正收到了許久沒見的羅妍的電話。
她問道:“姜老闆,你這幾天有時間嗎?”
“有事?”姜斯道。
“确實是有點。這不是中元節嗎?我們打算拾起來祭祖文化,正巧南源區的道觀裡辦法會,順便去宣傳一下。你有空嗎?一起過來看看,說不定還有靈感呢。”
姜斯了然,也這确實也是傳統節日,看得出羅妍他們是真的想好好發掘傳統文化了。
“可以吧,具體是什麼時間?”
“有四天呢,你挑一天來就行。”羅妍似乎還有工作,簡單說了幾句後就把電話挂了。
林楠在家裡呆不住,索性也到店裡找姜斯,正好聽見電話裡的邀請。奇怪道:“這中元節不是鬼節嗎?怎麼還要辦法會慶祝了?”
“你都說了是鬼節,當然是讓鬼慶祝。”姜斯搖了搖頭道,“正所謂上元天官賜福,中元地官赦罪,下元水官解厄。古代皇帝大赦都能普天同慶,那地官赦罪當然得慶祝了。”
“‘幡影飄搖,七月中元建醮。’自古以來都這樣。”
林楠聽得一知半解,索性也不想了,蹲在門口去照太陽,試圖通過這種辦法給自己增加陽氣變得百邪不侵。
還是姜斯看不下去,怕他給曬中暑了硬是把人拉到店裡,騰了塊地方,讓他坐着發呆。
這樣一直到姜斯燒完紙下班,林楠才依依不舍地和他分道揚镳,臨走前,摸着紙人對姜斯道:“姜哥,我等你——”
那姿态,就差手裡再揮個小手絹。
姜斯一臉黑線,催着他回家去。
一回家,還是沒人。姜斯納了悶,問海棣:“小鳳仙的戲不是隻有昨天嗎?今天去哪了?”
“今天晚上有放水燈,她們倆去湊個熱鬧坐船了。”
“行吧。”姜斯也知道這個風俗,它還有個雅稱叫“照冥”,民間常稱為“慈航普度”,意思就是在水裡放紙紮燈、紙紮船借此給屈死的亡魂引路。
姜斯看過幾次,也就沒了興趣,照常吃吃喝喝後坐到電腦前忙活自己的片子。
他讓鬼附身紙人拍攝比尋常的定格動畫拍攝有個更方便的地方就是不用一一排序照片,後期修整bug,省事不少。
但是再省事,該有的後期剪輯和音效制作也少不了。
隻能一點點去做,姜斯盯一會就歇一會,放松放松眼睛和肩頸。
海棣看了會小說,發覺姜斯一直對着電腦發呆,手指沒有敲動鍵盤或者鼠标,就是一直坐在那裡不動。
“怎麼了?”海棣上前。
目光掃在姜斯屏幕,發覺是一張電影海報,水墨畫風格,上題兩個朱紅漸變大字——避世。
“這是什麼?”海棣敏銳地察覺到姜斯的情緒有點不對。
“好看嗎?”姜斯偏頭問他。
“還行。”海棣不清楚狀況,于是選擇謹慎回答。
“呵……這是我離職前負責的電影,也是我的畢業創作。”姜斯說完後就一直沉默,海棣以為他在傷感,沒想到接下來姜斯道:“我一定要悄悄成長,亮瞎我那老闆的狗眼。”
“……那你加油。”海棣拍拍姜斯的肩。
姜斯的手剛摸到鼠标,忽地聞到股若有若無的紙灰燃燒味隐約傳來,他親手做的東西自然最清楚。臉色一凜,往門外跑去。還不忘招呼海棣:“拿家夥,我們去打架了。”
林楠正躺床上打遊戲,突然發現放在桌子上的紙人自燃起來,把他吓了一跳,下床去撲火,卻發現那灰黑色的紙灰上憑空出現一道極細的劃痕,劃痕在扭動,跟蛇一樣蜿蜒爬行。
他立刻意識到又是蛇仙找了過來,手腳并用爬出房間,這下連爸媽都顧不上叫,跑到大門口開門找姜斯,不防一開門就看見正要敲門的姜斯。
“姜哥,姜哥,它它它……”林楠結結巴巴地指着房間。
“在裡面?”姜斯推開他的身體,往林楠卧室走去。
林楠的視線忍不住往他手上看去,是個造型奇怪的棍子。驚恐之餘,他還有空去想這是什麼東西。
姜斯摁下把手推門進去,沒看見什麼蛇,倒是有個白衣女人側卧在林楠床上,手臂支着頭,一手把玩自己的頭發。飄逸寬闊的衣擺随意鋪散開來,有一角甚至垂落到地面。
“許郎——你是誰?”女人察覺氣味不對,原本嬌柔的聲音登時變了調,目光灼灼瞪向姜斯。
不等姜斯說話,女人掃視到姜斯手中的哭喪棒,了然道:“原來是你給許郎做的替身,我就說,他哪來的這個本事。”
“我不做替身,難道放任你去殺死他嗎?”姜斯如舉一柄劍,對準女人,“你既然成了精有靈智,就應該好好修行,現在反來殺生就不怕被天地法則誅殺嗎?”
“笑話,我何時要殺許郎了?”女人冷笑,翻身從床上起身,站在姜斯不遠處,手指門外的林楠,“我跟他可是拜過天地的夫妻,我怎麼會殺他?”
“你胡說,我那是被你迷惑的。”林楠忍不住探頭反駁,“夢裡的事要能當真,我還做夢自己彩票中獎呢,你給我兌換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