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傾握着她手腕的手很穩,一步一步将她帶到病房裡,半托着她坐了下來。
她仰起頭問:“程老師你吃什麼的啊?”
她還照着程傾胳膊比劃了一下,真有力氣。
程傾在看病曆,頭也不擡:“吃鐵。”
餘抒愣了一下,才笑了。
她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程傾原來是在開玩笑。
大概是說她有舉鐵健身吧。她觀察過,程傾手臂有很流暢好看的線條。
她捧着臉看她。
眼眸烏黑晶亮,神情專注。
程傾擡起頭,正好撞入她的目光,随手捏了下她臉頰。白嫩嫩的,軟乎乎的,話裡隐約有點嫌棄的意思:“都是肥肉,難怪你沒力氣。”
在床上都沒力氣。
餘抒氣憤:“什麼嘛!”
那雙圓圓的杏眼更亮了,眸光跳動。
這叫嬰兒肥!
怎麼可以說是肥肉呢!
程傾适可而止,沒再繼續說:“好了,我去看看檢查結果出來了沒,晚點我還有事。”
餘抒收起了小表情,很體貼地揮揮手:“那你去吧。”
等程傾走了,她開始把這次住院所有的賬單一一拍照,金額記錄下來。
就是臉頰被捏過的地方有點燙燙的,她隔一會就擡起手摸一下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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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餘抒辦完出院手續,程傾先走了。
在醫院耽誤了大半天,開車出市區時正好趕上晚高峰,堵車堵的厲害。
一個小時後,餘抒發了幾條消息。
“程老師,我到宿舍啦。”
“這次真是麻煩你啦!”
“小菠蘿鞠躬.jpg”
半個小時前她們加了微信,因為程傾說過要把課件發給她。
程傾掃了一眼手機,回複:“OK。”
她直接把手機鎖屏摁掉,駕車出了永州,半小時後到達雲市。
父親就站在樓下等她:“可算是知道回來了,永州和雲市明明就隔了幾十公裡,叫你回來一趟怎麼這麼難呢?”
程傾:“工作忙。”
“忙忙忙,就知道說忙,”程遠山一把接過她從後備箱裡提出來的燕窩,明明還在抱怨,眼裡卻有了笑意,“回來就回來,怎麼又帶這麼多東西。”
程傾笑了下,沒說話。
進了家門,廚房裡有人正在忙活,探出頭來:“回來了啊,稍等啊,晚飯馬上就好。”
家裡香味四溢,程傾嗯了聲:“好,謝謝。”
她跟父親沒話找話:“程樂樂呢?”
程遠山說:“她在學校上自習呢,今天又不是周末。”
程傾哦了一聲,表示自己知道了。
再沒别的話好說了。
程遠山又說:“前幾天我見到你蔣伯伯,他說起你跟蔣遠的事情呢,你有什麼想法啊?”
程傾無語:“小時候過家家講的話,能當真嗎?”
程遠山:“可是你們小時候玩的最好,青梅竹馬,一起長大的啊。現在你都三十多了,還不考慮這件事嗎?”
程傾沒說話。
青梅竹馬?要是她在前面走,蔣遠在後面追着她講話也算青梅竹馬的話,那也行吧。
但她懶得跟父親争論,敷衍地說:“這麼多年沒見他。等他什麼時候回國再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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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五下午,餘抒到咖啡廳上班,她一來經理問她上次燙傷的情況。
餘抒說沒事:“真的好了,不信我給您撩起袖子看看。”
“沒事就好。我跟小高說呢,這麼好看一姑娘,可别留疤了。”
餘抒笑着說沒有,開始工作。
咖啡廳的工作不難,也容易上手。上次她還不能拉出好看的花,總是手抖,這次已經得心應手,動作行雲流水,一氣呵成。
小高湊過來:“行啊小餘,有兩下嘛。”
餘抒忍不住笑,難免驕傲:“我前幾天晚上都在宿舍看别人做咖啡的視頻,現在來實際演練一下。”
小高:“看了幾個晚上的視頻啊?有沒有什麼其他的收獲?”
餘抒:“我記了好多種拉花手法,等我發給你。”
兩人一起聊了會,餘抒轉頭去忙了。
經理湊過來問:“我看你們聊得還不錯啊?”
小高翻了個白眼:“我跟小餘在聊工作呢,她挺認真的。”
聽他說完,經理感慨:“沒想到她對一份兼職也這麼認真。你真不追啊?”
小高原本還在點頭,聽到後半句話直接無語:“要追您自己追。我幾斤幾兩我還不知道啊。”
說完兩個人都笑了,目光落在不遠處的女孩身上。也是,不知道要什麼樣的男孩子才能配上這麼好的姑娘。
餘抒還不知道她短暫地被讨論過,她這會清閑,在幫同事的忙,在咖啡廳裡穿梭。她穿寬松白色毛衣,黑色鉛筆裙,衣服顔色很素淨,臉頰粉撲撲的,笑容也暖,像三月新綻的櫻花。
還沒到下班時間,經理叫餘抒回去:“好了,别忙了。這會不忙,你先下班吧。”
瞧她認真的樣子,一個人都要做兩個人的活了,可别把别人養懶了。
餘抒有點意外,現在比她計劃的時間要早挺多。學校圖書館的座位她約了晚上7點半,現在都沒有座位了。
天還亮着,她站在咖啡廳外面想了想,這裡離永大很近。
她給程傾發消息:“程老師,你今天在辦公室嗎?我有問題能不能請教一下你?”
程傾說她不給學生開小竈,但是請教問題,應該可以吧。
幾分鐘後程傾回複:“我在辦公室,下午六點半到七點十分之間有空。”
現在剛剛五點,餘抒騎了單車趕過去永大。
才六點十分,她又提前到了。
辦公室的門虛掩着,她敲了下門,聽見裡面傳來一聲“請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