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砰砰跳個不停。
餘抒擠出泡泡,把自己全身上下抹了個遍才出去。
那個人已經洗完澡了。
她的神色清清淡淡,銀鍊細框眼鏡還戴着,長發的發尾微微打濕,披在肩頭,水珠偶有落下,順着V型浴袍的中縫往下滾落,沒入不見。
房間裡有酒味,很淡。
隻是燈光很弱,床前的壁燈是冷色調的白光。
餘抒正猶豫要說什麼,下一秒聽見聲音:“過來。”
再後來…一切都這麼順理成章。
根本沒有嚴悅說的,所謂的聊一聊環節。又或者是,她被迷的五迷三道,根本不知道說什麼。
隻聽見她說過來就過來,聽她說脫掉衣服就脫掉衣服,聽她說開始就開始了。
聽她說你來吧,她就真的…
……
“在想什麼?”
陡然響起的清泠聲音讓餘抒一驚,她瞬間坐起,又慌張拉過被子,數秒後才悄悄撿起地上的衣服,随便套上了。
正在系襯衫紐扣的人回過頭,那雙骨節分明的手很白皙,就連系扣子的動作也分外好看。
好看到讓餘抒想起半個小時前,這雙好看的手緊握床單,指尖輕微泛白,而眼前的人長發被汗水打濕,将喘.息聲全都克制在喉嚨裡的樣子。
餘抒耳尖發燙,不自在地低下頭。
那雙淺茶色眼眸淡淡掃過她:“聊聊吧。”
餘抒:?
事前環節怎麼現在成了事後環節。
“叫什麼?”
“餘抒。”
女人點頭:“餘抒。我叫程傾。你今年多大了?”
餘抒笑:“…有點像查戶口的。”
眼前的女孩雪膚烏發,眼眸很黑,眼白很清澈。
仰起頭來的時候,纖細雪白的頸柔軟又脆弱。
程傾看着她:“不願意就這樣吧。”
餘抒:“沒有沒有!我成年了,我沒帶身份證,我、我隻帶了駕照,有證開車!”
其實她還帶了學生證,但這種時候把自己的學生證拿出來…好像有點奇怪。
程傾深深看了她一眼。
餘抒愣了下。
她剛就這麼随口一說,真的不是一語雙關。
程傾沒笑,神色稍顯柔和:“甯姐跟你說過吧,先試一次,如果合适的話,可以長期保持聯系。我的要求很簡單,舒服、幹淨。”
餘抒:“……”
這真的沒人跟她說,她現在腦子裡還有點懵,暈乎乎地點了下頭。
“做什麼的?”
“哦…打、打工人。”
——來之前嚴悅千叮咛萬囑咐,讓她記住聊天時一定不要說自己是學生,學生閱曆少,總讓人覺得單純好欺騙。
餘抒說完就後悔了,程傾不會是壞人的,可現在再改口,似乎又像是她剛剛故意說謊。
程傾點了下頭,沒再問,轉而介紹自己:“我是老師。”
餘抒瞬間有點出神。
哦…原來她是老師,難怪會在永州大學裡看見她。
剛剛開學,前幾天她來找她小阿姨——那天正好趕上一場雨,将她徹底淋濕。直到雨幕被隔開,一把傘遞了過來。
“怎麼了?”
“哦沒事…程老師。”
程傾搖頭:“不用叫我老師,你不是我學生。”
餘抒:“那,程姐姐?”
程傾:“随便你怎麼叫吧。”
顯然是對這個稱呼也不太滿意。
餘抒:“以後…”
程傾:“一周兩次,我會給錢,不談感情。先試三個月,可以接受嗎?”
餘抒立刻點頭:“可以可以可以!”
像是為了讓程傾放心,她又補充:“三個月一到,隻要對方不提繼續就默認結束。我不會纏着你,不會給你添麻煩的。請你放心。”
程傾認真聽她說完,嗯了聲:“那留個電話吧。”
交換完聯系方式,程傾說:“我先走了,你自便。”
餘抒:“這麼晚了,你注意安全。”
程傾站在門口換鞋,淡淡嗯了聲,又說:“忘了補充一點要求,我希望以後見面你能做到守時。”
她是個很有計劃意識的人,不喜歡浪費一分一秒的時間。
餘抒抱着被子坐在床上:“你放心,我時間觀念很強的。”
程傾嗯了聲。
她推開門,要離開時又頓住腳步,回頭看向她。
那副銀鍊細框眼鏡原本挂着,此刻被她重新戴好,冷冰鏡片下她的目光加深,理智又冷淡。
在這種靜寂的凝視中,餘抒眨了眨眼睛。
門咔哒一聲,關上了。
她聽見的最後一句話是:“你的指甲該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