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令音決定認命。
這沈知行簡直就是天選男主,劇情都亂成一鍋粥了,沒想到他還能一絲不苟地幫助女主走劇情。
如此衷心,怪不得是男主!
她一路走得極慢,随時準備接受命運的拷打,但都快走到湖心亭了,怎麼還是無事發生?
她不免有些好奇地去瞥身側的鐘粟青,隻見她春風滿面很是惬意,沒有半點要動手的迹象。
奇怪?難不成鐘粟青還沒被穿?畢竟她都能覺醒,還有什麼不能發生?
但……不會吧。
她這樣想着,沒注意腳下還有最後一級台階,直接一腳踩空。
鐘粟青的身體就在眼前,而她直愣愣地向其撲去。
哇哦,原來走劇情的竟是她自己!
鐘令音心裡竟有種死到臨頭的興奮,她迫不及待地想知道是否有些劇情無法更改。
就比如她昨日一定要去赴譽王世子妃的約一樣,不能逃避。
腰肢被人撈起,鬓間流蘇叮當作響,日光如薄霧般濛濛,模糊了眼前人的輪廓。
緊接着凜冽的雪松香味席卷而來,這是獨屬于沈知行的氣息。
額頭擦過他胸前的絲緞,奔鹿團明明那麼複雜,她卻看的分明。
極細微的吸氣聲擦過耳畔,随後是有些揶揄的調笑:“夫人,腳滑了?”
眼角因為碰擦還有些疼,此刻更是燒得厲害。
鐘令音靠在他的肩頭,身子止不住的發抖。
完了,全完了。
她還想繼續攻略女主,猛刷好感,勢要成為男女主愛情裡最堅硬的那塊墊腳石,忠心不二方能頤養天年。
可就在剛剛,她竟然當着女主的面,對男主投懷送抱。
這讓她以後怎麼活啊!
此時一雙手伸到她眼前,微微晃了晃:“吓着了?”
沈知行,你能不能管好你的手!沒分寸的男人沒人要!
鐘令音閉眼,忍住了想掰斷這雙手的沖動。
沈知行見鐘令音毫無反應,甚至還能感覺到她身軀的發顫。
然而這級台階并不算陡,自己的反應更算不得慢?她怎會如此害怕?
他若無其事地往其他人的方向掃了幾眼。
鐘相和夫人頗有些緊張,但立在原地沒敢上前打擾,鐘夫人的嘴角甚至還有一抹欣慰的笑。
而鐘粟青的身體已緊緊貼在石橋邊緣,仿若輕輕一碰就能翻出欄杆。
沈知行覆在鐘令音腰側的手不由得一緊,眸色深沉,連日光都照不透。
鐘粟青如此這樣的狀态,他難免不多想幾層。倘若剛剛他袖手旁觀,恐怕鐘令音就會落得一個謀害妹妹的名聲。
這兩姐妹當真是姊妹情深?
“大小姐,你怎麼能推小姐呢?”
略有些刺耳的聲音,打破了這詭異的靜谧。
楓華疾步跑來,護着鐘粟音的臂膀将她往石橋中央帶,一雙眼睛死死盯着鐘令音的後背,似要将她後背盯出洞來才肯罷休。
沈知行有些不悅,剛想出聲呵斥,可懷中女子的身體漸漸變軟,如流水似揚沙般癱軟在他懷裡。
他使出十分力氣,才穩住鐘令音的身體。若是連個女子都抱不穩當,那他的臉面也别要了。
懷裡的鐘令音早從剛剛頹廢的狀态裡跳出來了,楓華的那句台詞更是讓她雀躍。
台詞一出,不管鐘粟青是否落水,這劇情都算是走完了。
而且還是沈知行阻止了劇情的發展,所以這罪名怎麼也不能怪到她頭上。
然而該演的戲還得演,否則若是這嫉妒嫡親妹妹的惡言傳出去,她豈不是功虧一篑。
可沈知行的手怎麼這麼有力氣,她都這麼努力了,還是沒跌坐到地上。
算了,先演為敬。
“妹妹。”她扭過頭來,盈盈欲泣,“是我一時忘記了腳下台階,才不小心摔倒,我萬沒有想推倒妹妹的意思。”
“這通往湖心亭的路,姐姐每日都要走上好幾遍的。”鐘粟青利落地将話接過來,随後對着鐘夫人,表情很是委屈,“或許是姐姐真忘了。”
牛!台詞分毫未差,表情管理也是一等一的好。
怎麼形容呢,用異世的說辭來講,該保送中央戲劇學院,還是專業第一的那種。
鐘令音手掐住大腿根,硬生生擠出兩滴眼淚來:“母親,令音真不是故意的。”
“令音,你是長姐,怎麼能生出如此歹毒的心思!”鐘夫人恨鐵不成鋼地啐道。
即便是鐘令音早已做好母親黑化的準備,可聽了這話,心裡還是止不住地往上冒酸水。
剛剛所有的溫存一瞬間消失殆盡,如水中月手中沙,再難得到。往事亦如走馬燈,一幕幕閃過。
眼淚如同斷了線的珍珠,一顆一顆往下墜,洇濕了衣領。
一時之間,她早已忘記身邊人的身份,如同拽住一根救命稻草般,緊緊抱住沈知行。
她哭的稀裡嘩啦,比在門前時候還要悲戚,沈知行手背蓦地落下一點溫熱,似夏日雨水滴落,有點力道。
他心裡莫名升起一股煩躁,話自然說的不留情面:“鐘夫人慎言,妄下論斷,是要壞了母女情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