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是工作日，商場人并不多，幾家奢侈品店的導購百無聊賴地斜倚在店門前，一副趾高氣昂的模樣。

餘皎皎經過時，好奇往裡面瞟了眼，正好對上一個導購的白眼，她瞬間無語，小聲嘀咕：“看不起誰呢，都是打工人，還整出優越感了。”

姜棠早已習慣這種看人下菜碟的社交模式，無奈地笑了笑，拉着餘皎皎走遠了些，“想好給叔叔買什麼嗎？”

餘皎皎搖頭：“不知道，要不師父給點建議？”

姜棠沉思片刻，發現自打有記憶以來，認識的男性屈指可數，能讓她有閑心買禮物的更是沒有。

在姜家時，與姜荀的關系水火不容，自然不可能給他買禮物；

而現在跟陸尋昭的關系說熟也不算熟，說不熟吧又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微妙，更不會主動去買禮物。

她想了想，選擇了幾個較為保守的：“要不然買套西裝或者手表？”

“可以诶！”

這層樓正好都是服裝店，餘皎皎左顧右盼了圈，拉着姜棠走進一家男裝店。

導購熱情迎上來，得知餘皎皎的來意後，帶她走到裡面挂着各式各樣西裝的貨架旁，盡職盡責給她介紹起來。

姜棠也跟過去看了兩眼，基礎款西裝沒有一件是她中意的。

和餘皎皎說了聲，便獨自到店内其他區域閑逛。

擦拭锃亮的光滑玻璃展櫃中擺放着琳琅滿目的西裝袖扣，姜棠隻是站着停留了幾秒，導購微笑着上前：“小姐好眼光，這批袖扣都是意大利進口，純手工制作，需要拿出來您看看嗎？”

姜棠意識發散了下，想到還欠陸尋昭人情，買個禮物感謝一下，應該合情合理吧。

她不經意掃了眼袖扣旁的價格标，瞳孔微微睜大。

個十百、千、萬、十萬……小小一對袖扣高達六位數天價，她錢包承受不住！

不動聲色移開目光，她擠出一抹尴尬又不失禮貌的笑：“不用了，我再看看别的。”

導購心知肚明，但還是笑笑沒有說話，點點頭去招呼别的顧客。

姜棠轉過身的刹那，一個女人踩着高跟鞋與她擦肩而過，用造型精緻的美甲敲了敲展櫃台面：“我上次要的那對袖扣還沒到貨？”

導購從展櫃後面小心翼翼拿出一個盒子，語氣逢迎：“到了到了，專門給甯小姐留着。”

甯思琦拿起來在白熾燈下看了眼，随後随意往盒子裡一丢，發出清脆的哐當聲，令導購膽戰心驚。

這要是哪兒磕了碰了，拿她半年工資都賠不起。

“行，包起來吧。”

話音落下，甯思琦背靠在展櫃上，手肘擱在玻璃櫃面上，望着姜棠離開的背影，嗤笑了聲：“買不起就别來裝大款。”

聲音不算大，但在安靜的店内還是清楚傳至配飾區每個人耳朵裡。

包括姜棠本人。

導購包裝的動作沒停，畢竟她們對這類戲碼見怪不怪，隔壁奢侈品店一天就要上演好幾場。

隻要兩人不在她們店裡打起來，她們也懶得插手顧客的私人恩怨。

姜棠腳步一頓，方才與甯思琦擦肩而過時，她瞥見了身旁那張臉，記起那是試鏡當天忙前忙後給姜妤獻殷勤的女人。

除了在試鏡當天打過一次照面，她自認為和甯思琦不認識，更沒有私人恩怨。

那甯思琦當衆給她難堪，看樣子沒少受姜妤的挑撥。

若換作以前她肯定會氣不過，返回去同甯思琦理論上一番。

但是現在她成長了，甯思琦這般嘲諷不就是想看她氣急敗壞的回怼嗎。

如果她真這麼做了，那不正好順了甯思琦的意。

她不在意地輕扯嘴角，全當沒聽見甯思琦的嘲諷，擡步往外走。

“擺什麼大小姐架子？一副袖扣而已，就你買得起？”一道清軟聲音響起，人還未出現在眼前，清亮的音色足以讓配飾區每個人聽見。

下一秒。

西裝區慢悠悠走出來一位少女，穿着身鵝黃色蕾絲邊長洛麗塔裙，頭上戴了頂同色系法式複古洛麗塔帽子，像極了歐洲宮廷裡極盡優雅的公主。

姜棠回過頭看去，撞進少女輕眨着的狡黠眼眸中，平靜的面容浮上些錯愕。

這似乎是先前在老宅時，給陸尋昭通風報信的女孩。

結合當晚老宅上下對她的尊敬程度，不難猜出她就是集萬千寵愛于一身的陸家小公主——

陸聞音。

隻是陸聞音平日裡行事頗為低調，吃穿用度跟常人無異，典型的有公主命但沒有公主病。

因此，很少有人将她與備受寵愛的陸家小公主認作同一個人。

甯思琦顯然是不認識她的，聽她口氣不小，不善的目光上下打量她：“你誰啊？這裡輪得到你講話？”

“唉，這年頭都沒言論自由嗎？”話雖是這樣說，陸聞音腳步極輕往甯思琦的方向走去。

越是表面上看着溫溫柔柔人畜無害的，實則越是帶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