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一星期,姜棠都待在工作室。
和應夢淮線上溝通好了相關細則,還開了幾次會議修改設計圖,将最終設計圖敲定。
靠坐在院子裡那張藤椅上,姜棠拿着剪刀聚精會神裁剪白色卡紙,将上面已經畫出來的圖案一次性剪出來。
擱在小木桌上的手機蓦地響了聲,她停下動作,擡眼掃了眼亮起的手機屏幕。
是一條扣款消息。
扣的是她這間工作室的租金。
兩年前準備開這間工作室時,她跟餘皎皎跑遍了榕城,就為了找到一個租金便宜又安靜的地方。
好不容易找到這個哪哪都讓她滿意的場地。
前身還是家茶館,不用她過多裝修,省了一大筆裝修費。
于是她頭腦一熱,大手一揮直接付了一年的租金。
後來她怕忘記付月租,便開了自動扣款。
她放下剪刀,拿起手機看了眼銀行卡餘額。
很好,餘額0.34。
剛從應夢淮那收到的定金又給了出去。
就在她心痛到捶胸頓足時,經紀人陶娜的電話打了過來。
她一接通,就聽到陶娜近乎明示的話語:“親愛的,你還記得你是明星嗎?”
身體緩緩滑到藤條躺椅上,她聽到這話還有點茫然,眼睛眨了眨,心想,她最近是做了什麼出格的事情被狗仔拍到了嗎?
好像…沒有吧?
她一個星期以來就隻在公寓和工作室兩個地點循環,正好碰上陸尋昭飛各個地方出差,兩人基本上不碰面,她索性連婚房都不回去了,行程幹淨得很。
而且以她十八線開外、名不見經傳的小明星身份,又有哪個狗仔花費力氣去偷拍她呢?
姜棠回憶完畢,放心了不少,回答陶娜的話都斬釘截鐵的:“當然。”
聽出她毫無反思之意,甚至還有些得意的意味,陶娜恨鐵不成鋼,語氣都帶了些咬牙切齒:“你都一個多星期沒有工作了!”
陶娜當初果斷簽下姜棠,就是看中了她清清冷冷、不染淤泥的出塵形象。
當時是在一場非遺傳統文化的交流會上,姜棠作為榕城纏花協會會長顧明河的親傳徒弟,受邀上台講解非遺纏花的前世今生。
聚光燈下,姜棠穿了身和展出纏花同色系的淺綠色旗袍,眉目帶着淡淡笑意,像朵盛放的薔薇,美麗又冷傲。
娛樂圈漂亮的女明星不計其數,但像姜棠這樣清麗婉約形象的女明星卻微乎其微。
然而姜棠美則美矣,就是太佛系了,進娛樂圈不追名逐利,而是想推廣非遺文化。
面對陶娜怒其不争的質問,她有理由反駁,表現得極為無辜:“你不給我安排通告,我也不知道啊。”
陶娜:“……”
她在心下告誡自己不能生氣,氣壞了身子不值當,沉默了好半晌才恢複平和語氣:“應導的電影在公開選角,前兩天我把你簡曆投過去了,剛收到試鏡通知。”
“《舊夢》?”姜棠問。
“對,你了解過了?聽說應導要拿這部電影沖獎,要是你試上了這個電影,哪怕是個小角色都對你演藝生涯是個不小的增益。”陶娜有些意外,似乎沒想到姜棠竟然破天荒關注了演員招募的公告。
姜棠從不洩露顧客信息,自然不會把應夢淮在她這定做纏花配飾的事告訴陶娜,語氣有些閃躲:“沒有,隻是恰好看到了。”
“行,那你收拾一下,等會我來接你。”陶娜不打算跟她廢話,撂下這句囑咐,沉思幾秒,不放心補了句,“是民國題材的電影,你最好換身旗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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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影劇組包了一層酒店用來試鏡,陶娜帶着姜棠過去時,偌大的正廳密密麻麻,至少有幾百來号人。
陶娜左顧右盼了一圈,聽到不遠處有工作人員揮手喊“試鏡的來這簽到領号”。
同姜棠說了聲,就一路跑過去擠進人群。
趁着大多數人都去湧去工作人員那裡領号,姜棠找了個空位置坐下看陶娜給她發的電影簡介。
“叮——”的一聲,電梯門蓦地打開,身邊嘈雜聲響随即靜了幾分。
一個燙着大波浪,身着紅綢緞吊帶長裙的紅唇女人踩着十厘米恨天高走了出來,身邊還圍了一圈五大三粗的保镖。
瞬間吸引衆人視線。
女人下巴微仰,仿佛很享受這種萬衆矚目的感覺。
往裡面走了兩步,似乎是看到了熟人,紅唇女人往那邊走了過去,同時不屑地嗤了聲,話裡滿是嘲諷:“什麼人都能來試鏡啊?”
聽到聲音,姜棠擡起頭,在看到女人容貌的刹那,微微蹙起了眉。
又是姜妤……
視線後移,看到姜妤身後的一排兇神惡煞的保镖,她心下想,這張揚的性格真是一點沒變啊,上次在機場看姜妤孑然一人,還以為轉性了,沒想到是保镖還沒上崗。
姜妤居高臨下睨着她,她坐在椅子上仰頭看着,氣勢都矮了一截。
更何況她也沒有要正面交鋒的想法,便想起身換個地方,避開姜妤的挑釁。
就好像一個鐵拳重重打在團輕飄飄的棉花上。
姜妤渾身嚣張氣焰無處發洩,手一揮,讓保镖攔住姜棠,紅唇輕啟,不依不饒:“走什麼?”
一邊嘲諷“什麼人都能來試鏡”,一邊又攔着不讓走,姜棠姣好的眉眼就沒舒展過,本想着忍忍算了,就當是路過的狗叫了聲。
但奈不住姜妤偏要撞人臉上來,她沒忍住又罵了句:“姜妤,你是不是有病?”
一副高傲做派的姜妤被罵了竟然不惱,反而很滿意,攏了下皮草披肩,也不說話,臨走前還意味深長瞥了她一眼。
看得她心裡直發毛,愈發斷定姜妤腦子有病。
跟機場那次一樣莫名其妙。
領完号回來的陶娜沒看到這邊發生了什麼,隻看到與姜棠擦肩而過目中無人的背影,又瞟到姜棠古怪的表情,問道:“你認識?”
姜棠搖頭不願多說,随便扯了句:“來問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