喧嚣熱鬧的正廳瞬間冷清,衆人屏息凝神,大氣不敢出。
陸尋昭這話雖是說給棕發婦人聽,但冷淡視線卻是落在身側誠惶誠恐的男子身上。
男子腿腳打顫,不停地彎腰道歉。
陸尋昭瞥了他一眼,踩着木質樓梯走下去:“你要道歉的,應該不是我。還有——”
“管好你的人。”
男子連連稱是,一臉豬肝色跑下去跟姜棠點頭哈腰地道歉,随後又把自己媳婦拉到正廳外面低聲怒斥,隐約能聽見男子罵的字眼很髒。
棕發婦人滿臉不服,但礙于陸尋昭的身份,還是不情不願進來給姜棠道了個歉。
這場鬧劇很快收場。
經此一出,男子也沒臉接着在老宅待下去,拉着自己媳婦罵罵咧咧地離開。
其他人唏噓不已,重新認識到姜棠在陸尋昭心中的地位,一時間沒人敢開口講話。
姜棠神情還有點恍惚,第一次體會到有人撐腰的感覺,有點美妙,還有一點點的…爽。
不過好端端在書房談事的男人怎麼會突然出現。
難不成這群人裡有人給他通風報信?
姜棠視線飄忽了下,蓦地和不遠處半透明屏風後面露出半邊臉的少女視線對上。
少女狡黠地眨了眨眼睛,朝她露出一抹靈動的笑後,頃刻間鑽進屏風後面,身影消失在樓梯口。
有棕發婦人灰溜溜離場的先例在,沒一個人再敢造次,一場家宴吃得相安無事。
九點過半,家宴散場。
屋外月色朦胧,老宅屋檐下懸挂的一排燈籠齊齊亮起昏黃的燈光,照亮宅院裡的碎石子路。
今晚這場家宴算是給了姜棠一個下馬威,一想到這種場合一個月有一次,她不由得有些發愁。
雖說她已經是名義上的陸家當家主母,但若是她借着這層身份懲治宅子裡那些嘴碎的人,難免會有人說她架子大,仗勢欺人。
可若是任由她們胡亂嚼舌根,又會有人覺得她是個好拿捏的軟柿子,暗中欺負她起來更加不會手軟了。
難道她每個月都要穩定地受一次委屈嗎?!
她的心不在焉引起陸尋昭的注意,陸尋昭垂眸看了眼她面上複雜變幻的神情。
難得主動開口:“以後再碰上這種事,你可以欺負回去。不過,以後應該沒人敢欺負你。”
似是怕姜棠還有顧慮,陸尋昭又補了句:“我認定的人就是一輩子,隻要我在,你陸太太的地位就永遠無法撼動。”
還是頭一回聽陸尋昭說這麼多話,姜棠有些沒反應過來,表情愣愣的。
什麼叫他認定的人就是一輩子…?
這句話從他嘴裡說出來,感覺有點奇怪。
好像格外的…暧昧。
姜棠胡思亂想不知想到了什麼,薄薄的耳朵浮上些許嫩粉色。
“怕了?”陸尋昭眼眸微眯,瞥了眼她神遊天外的呆愣神情。
姜棠回過神,挺了挺胸脯似是在給自己壯膽:“才不怕呢,以前在姜家水深火熱的日子我都能挺過來。”
陸尋昭沒有應聲,不知聽到了哪個字眼,眼底神色晦暗了幾分。
提起以前在姜家的生活,姜棠沒有接着說下去的興趣,靠坐在皮質座椅上神色恹恹。
車内寂靜無言。
公司還有一大堆工作要處理,陸尋昭在半路就下了車。
姜棠一個人回了禦景灣婚房那邊,這倒讓她放心了不少。
新婚夜的事她可不想再經曆第二遍。
白天長途跋涉,晚上又在老宅鬥智鬥勇,她現在身心俱疲,一進門就倒在沙發上躺屍。
茶幾上的手機接連響起消息提示音,她瞟了一眼,不想動。
奈不住震動聲太過刺耳,她躺在沙發上不得不伸出手撈過手機。
沒什麼要緊事我一定會臭罵你一頓!姜棠氣憤想着,點開了微信。
入目是助理兼徒弟餘皎皎發來的消息:
「圖片.jpg」
「師父~這是剛才一個劇組下的單,點名道姓要你做。」
劇組?
姜棠眉頭輕皺起,點開圖片。
上面地址信息顯示的确實是橫店某個古裝劇組。
這下,她眉心折痕更深。
一般來說,劇組很少會選擇工作室來定制古裝配飾。
手工制作的價格偏貴不說,工期還長。
所以大部分劇組都偏向于選擇價格便宜,制作數量大的的流水線工廠。
而且她開始纏花制作的時候不喜歡旁人催,越催她做出來的效果越不盡人意,最後倒是對不起顧客給出的價格。
她思忖片刻,給餘皎皎回:「推了吧,我不接急單。」
餘皎皎:「???」
餘皎皎:「師父你不是缺錢嗎?這單價格很高的!」
姜棠看了眼截圖頁面價格欄五位數的數字,确實有一點心動。
價格是真高,錢她也是真缺。
想到這個,姜棠開始頭疼。
她進娛樂圈以來攢下的錢大部分都用來支持國家非遺纏花技藝的發展和傳承。
簡而言之就是——
捐了。
再加上有個工作室要養,平常直播又都是為愛發電,不接受粉絲打賞,因此直播收入幾乎為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