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動手,豐衣足食。
從後罩房堆雜物的屋子裡找了些可以捕魚的工具,然後帶着這些工具出了門。
注意力一直在母親身上的康哥兒,瞧見母親從後面屋子回來後沒回屋裡,而是直接出門去了,不免着急,一直擡手指着門口。
吳容秉衣角被兒子拽着,他順着他手指的方向,往窗外看了去。
恰好看到她身影正繞過影壁,消失不見。
不管從昨兒晚上到現在,她态度發生了多大的變化,吳容秉都始終沒太在意她。直到瞧見她拿着竹籃和魚叉出了門,吳容秉這才深深蹙起眉心。
他的目光從半支開的窗外收回,落在了屋内放在案上的那隻碗上。
然後目光垂落,落在了自己廢掉的那條腿上,眼神驟變,滿臉的嫌惡。
哪怕已經過去了這麼長時間,他也仍接受不了自己廢了腿的事實。
廢掉的不隻是腿,還是他的錦繡人生。
他慢慢伸過手去,顫着手輕輕的撫在了膝頭。隻碰了下,忽又彈開。那雙本平靜的雙眼,漸漸染上一層戾氣。
“爹……爹爹。”康哥兒依在他胸前喊他。
吳容秉似是瞬間回過了神般,那雙眼裡戾氣散盡,取而代之的是無限溫柔。
“走,我們去廚房,把碗洗了。”
縱心中有百般郁結,可兒子面前,他始終保留着溫柔的一面。
妻子縱再蠢再惡,他也從不在兒子面前說她一個字的不好。
大人間的恩怨,他不想牽扯到孩子身上。
“玩水水。”顯然不是第一次陪父親一起洗碗了,他知道,洗碗可以玩水。
“好,爹爹陪你玩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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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雅芙知道,現在的這個村落叫溪水村。溪水村隸屬富陽縣,富陽縣屬江浙一帶。
自古以來,江浙一帶老百姓的生活都是相對富庶些的。
所以,這村裡村民整體的生活條件,都不算差。
村裡,能住上磚瓦房的人家不少。當然,吳家在村子裡是首屈一指的富戶,别人家的磚瓦房,比起吳家來,還是差了些的。
江南水鄉的村落,随處可見的小溪和河流。
那遠處的青山,一眼望過去,就跟一幅畫般。
當真是風景宜人,賞心悅目。
尋到條小溪,看到溪水裡有魚,葉雅芙立刻舉起魚叉。
葉雅芙自小是在農村長大的,身為留守兒童,她摸魚抓蝦是一把好手。
先是拿魚叉叉魚,後見溪水不深,她索性脫了鞋襪卷起褲管下了水摸魚。
等到日落西山時分,籃子裡的魚已有五六條。
她看時辰不早,也就收了工具。
但卻沒回家,而是拎着裝魚的籃子往村口方向去了。
《一品首輔》那本書裡,在男主及其母親還在溪水村時,其母姜氏有個死對頭。那就是本村的,家裡在鎮上開醫館的馮桂花。
書裡,馮桂花性子潑辣,為人嚣張跋扈,同溫柔賢良的姜氏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書裡的馮桂花,處在姜氏對立面,自然是醜角的形象。
可葉雅芙知道,除非殺人放火違背律法,否則,凡事沒有對錯,隻有立場。
站在那馮桂花的立場,她還覺得姜氏是壞人呢。
所謂敵人的敵人是朋友,葉雅芙倒覺得,她可以暫同馮桂花女士聯盟。
但她這麼做,倒也不隻是因為馮桂花和姜氏不對付。最主要的,還是馮桂花夫婦在鎮上開了醫館的緣故。
她在某中醫藥大學本碩連讀,有過硬的專業知識。
若真回不到自己的世界中去了,在這裡,她總得有個謀生手段,能混口飯吃。
她已經徹底斷了日後抱男主大腿的後路,她必須靠自己本事,另謀生計。
書裡寫,離溪水村最近的鎮叫葵花鎮,那夫婦二人有輛騾車,便日日乘車早出晚歸。
所以她這會兒功夫站在村口等,總是沒錯的。
倒也沒叫她等太長時間,不一會兒,便見一輛車搖搖晃晃從遠處往村子這邊駛來。
駕車的是個女人,容長臉,細眉,鳳眼。看着樣子,風韻猶存,并且不好相與。
葉雅芙猜她應該就是馮桂花,便壯着膽子喊她:“桂花嬸子。”
馮桂花“籲”了聲,停了騾車,她一眼就看到了她額上的傷,問:“你額頭上怎麼弄的?”
葉雅芙知道,這葉氏平時被姜氏當成打手,肯定沒少同這馮桂花作對。
所以,她能給自己好臉色就怪了。
但既想棄暗投明,總得付出點自尊。所以,葉雅芙把姿态擺得極低。
“撞到牆上了,也沒錢去看大夫,所以就在這裡等嬸子,想請嬸子幫忙給看看。但不是讓嬸子白看的,我這裡有幾條魚,我留兩條,其餘都給嬸子,做診金。”
馮桂花夫婦在鎮上開醫館,自然不差這點診金錢。
但若要她立馬松口給葉雅芙看傷,她也做不到。
但她也沒立刻就走。
聞言隻是輕哼了聲,便細算起舊日的賬來:“你娘不是最疼你的嗎?你傷了腦袋,怎麼會沒銀子看傷?”又說,“你不是和你娘一樣,覺得我潑辣嚣張,是個潑婦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