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按她如今的修為與年紀,要成為煉藥師還要花上很多年。
隻不過有些錯,是從一開始就不能犯的。
對于這番話,扶靈将信将疑,隻當九嘤是在危言聳聽。
夏忍沒有說什麼,她倒是先開口了,
“三師姐去年才開始跟着晖明長老學習醫道之術,現在就提煉丹的事,是不是太早了些?九嘤師姐可莫要在這裡吓唬人!”
一席話來勢洶洶,就好像想在氣勢上壓倒對方一樣。
隻可惜九嘤根本毫不在意,連一個眼神都不曾留給她,就将視線重新放回了夏忍身上,
“我知道你心中在想什麼,但今日我既然能指出問題,自然也會教你解決的辦法,不要忘了,我是你的師姐。”
話畢,九嘤就朝夏忍輕輕笑了笑。
自信的語氣,溫和的笑容,無形間就拉近了兩人的關系。
而另一邊的扶靈,看到這樣的場面,心中竟無端生出一股怒火。
至于這怒意的來源是什麼,連她自己也說不清。
“師姐的意思是——能讓我回靈時隻将火靈素納入體内?”
納氣時無法将水靈素剔除一直都讓夏忍頭疼不已,雖說暫時對她還沒有什麼影響,但晖明長老也不止一次跟她提過,決不能忽視這個問題。
現如今聽到九嘤說能幫自己解決這個難題,驚訝過後,她内心很快便浮起一陣喜意,面上的憂愁也終于散去,換成了笑容。
看到夏忍露出笑意,九嘤也跟着彎了彎唇角。
這熟悉的一幕讓她不禁回想起前世在宗門的幸福生活,一時間沒有控制住,竟像從前那樣,伸出手便要去挽夏忍的手臂。
直到指尖擡到半空中時,她才恍恍惚惚反應過來,此刻的自己,早已不是衆人都疼愛的小師妹扶靈,而是從梅湖島歸來的大師姐九嘤。
一隻手已經擡起,再收回便顯得尴尬了。
九嘤沒有辦法,最後隻得裝作一幅很自然的樣子,伸手在夏忍頭上輕輕摸了摸,笑着點了點頭,總算是應了聲,
“嗯。”
夏忍雖在内宗排行第三,但今年也不過十七歲,比九嘤還小兩歲,在九嘤面前确實算的上是個“妹妹”,這個摸頭的小動作也并不讓人覺得突然,反倒更像是姐妹間的親近方式。
想到昨日因為九嘤當着衆人面要求扶靈幫忙監督早修,自己還曾在心裡偷偷埋怨過她,夏忍不禁有些自責,内心深處對于這位大師姐倒是更加信任了。
而一直在旁邊看着兩人的扶靈,此刻已經說不清自己是生氣還是委屈亦或是嫉妒——
見過九嘤與春盻說笑的畫面,也見過九嘤對夏忍的說話方式,都是那麼的溫柔、那麼的友善,絲毫看不出半分厭惡,為什麼偏偏和自己相處的時候,就會變得那麼冷漠?
扶靈想不通,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錯了什麼。
等她回過神來時,九嘤已經在向夏忍展示納氣的正确方法。
她莫名有些難過,看看九嘤,又看看夏忍,内心愈發覺得自己十分多餘,正準備離開時,耳邊卻忽然響起夏忍的驚呼聲。
隻一句話,就讓她當場杵在原地,再也不敢亂動——
“師姐,你的右手流血了?!”
昨夜右手被門縫夾傷,但九嘤并未将這傷放在心上,隻将掌心血迹清理幹淨便上床睡去,方才擡手時忘了這事,動作間牽扯到了傷口,鮮血便又從中滲了出去。
夏忍看着着急,表情中盡是關切,九嘤本人倒是一點都不在意,嘴角仍舊噙着淡淡的笑意,
“無妨,隻不過是一點小外傷罷了,過兩日傷口結痂便好了。”
前世受過的折磨苦痛實在太多,至于這小小的傷,九嘤早已徹底麻木。
她語氣聽着輕松,但夏忍卻還是蹙起了眉頭,怎麼也不忍心看到這麼好的師姐受疼。
九嘤勸了半天,她依舊執意要去晖明長老那裡拿藥,走之前還沒忘記問一句這傷是因何而起,
“師姐這傷是怎麼來的?”
扶靈聽見這話,免不得又開始心虛,一張小臉瞬間繃的緊緊的,生怕九嘤将真相說出來,大家又會覺得她在欺負人。
她心中緊張,轉頭看向九嘤,表情竟浮出些怯懦,卻還是緊咬着嘴唇,一幅倔強的模樣。
九嘤将她這些慌亂情緒看在眼裡,忽的朝她勾了勾唇,露出一個清淡的幾乎看不到的笑容,像是輕視,又像是嘲諷。
那笑容太可怕,扶靈甚至不敢再去看那張漂亮的臉,視線挪開的那一刻,空氣中正好響起一道溫潤似軟玉的聲音,頃刻間便讓她的臉色變得又青又紫,格外難看——
“這傷——是被狗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