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飯店的客房,反而更像是書香人家的書房。
八角紅木桌配了落地博古架,牆面上挂了兩幅字畫。
東西不多,也不貴重。
許岸眼眸掃過,大多能辨出幾分真假。
比起之前的天台二樓,這裡應該不算陸臨意常來的地方。
擺放和物件都遠沒有那裡的考究。
不過,她倒是從架子上看到了一把顧景舟的石瓢壺。
做陶器的和做茶器的,慣來分不家。
許岸雖然沒有接觸過紫砂壺,但顧老的大名了得。
雖是把素壺,也有七位數的價格。
許岸有些不确信,走上前拿了下來,底部的印信為正,想來能出現在陸臨意眼中的,也不會假。
她思忖了半響,回眸問道:“陸先生喝茶嗎?”
陸臨意靠在椅背上,剛剛還在低眸回着周惟安的信息。
據說他在會場當着施家的面帶一個小丫頭的事情不出兩個小時已經被傳的神乎其神。
周惟安拉了個群,日常在群裡說些沒得營養的内容,左不過今兒個投資了個電視,明兒個捧了個小明星,拉着大家夥沒事扔點錢進去。
用他的話說,投進娛樂圈的錢最能聽到響。
天天被粉絲追着罵萬惡的資本家。
有種受虐的快感。
當下把陸臨意一怒為紅顔的事情添油加醋的說着。
顧淮嚷着非要見一見許岸。
@公害:【到底多麼美若天仙,能把我們陸先生迷成這樣。】
陸臨意聞聲擡眸,就撞進了許岸探尋的眼眸裡。
小丫頭還穿着今晚那身墨綠色的旗袍,剛剛從車上取了件他的羊絨針織開衫搭在外面,款長,落在大腿處,蓋住了腰身和臀部。
素簪長頸,白面粉頰。
他把眸子不着痕迹的移走,落在了她手裡握着的壺上。
小丫頭懂得東西,還真是令人驚奇。
不由得挑眉勾唇問道:“你會泡茶?”
“不算會,但總能泡出點味道來。”
這話回答的有趣,陸臨意輕笑着應她,“好。”
有壺必然有茶。
既然是陸臨意常來的地方,自然會有好茶。
許岸沒問他,而是出了門找到了前台。
端正坐着的是剛剛引路的小夥子。
“這裡有陸先生常喝的茶嗎?”
“武夷大紅袍可以嗎?”
“可以。”
“姑娘是打算泡茶嗎?”對方問詢。
許岸點頭應着。
“博古架的下端有個寬屜,裡面是壺和茶器,都是陸先生的。”
這倒是換了許岸詫異,牛腩湯聽起來和茶并不算匹配。
她最初隻以為那柄紫砂壺是用來裝點的。
“陸先生常來這喝茶嗎?”
小夥子搖了搖頭,“程先生送來的,但很少用到。”
想來是有錢人的習性,總要在各種地方放置點自己的物件。
許岸回去時當真從寬屜裡面找到了器具。
冰裂紋的壓手杯,不是古件,倒像是師傅的出品。
許岸沒有多問,取了熱水灌入長嘴壺中。
架起木架,熱水沖壺。
溫壺、納茶、執壺、出湯、行雲流水,一氣呵成。
算不得頂頂專業,但卻與她今兒個的着裝匹配。
纖纖捧,研膏淺乳,金縷鹧鸪斑。
擔得起賞心悅目四個字。
陸臨意接過許岸遞過來的茶杯,盈盈熱氣而出,染亮了他眸中的笑意,“看不出來,你還會這個。”
許岸謙遜,“班門弄斧罷了,跟着師姐學過一點皮毛而已。”
模樣穩重,倒不像個小姑娘了。
不知道是茶氣加深了他眼眸的墨色還是她。
陸臨意眸色晦暗不明,藏這些解釋不清的波瀾。
他喝過更好的茶,也用過更好的茶器。
但不重要,現在他覺得,這茶湯潤甜,勾人的很。
許岸端了杯,姿态坦蕩,脆生清冽,“陸先生我敬您,今晚的事,謝謝您。”
陸臨意半靠在椅背上,饒有興趣的轉動着茶碗,“許姑娘有趣,第一次敬酒,第二次敬茶,若是我再幫了你第三次,你打算敬點什麼?”
刻意暧昧的話聽得多了,再不明白就是揣着聰明裝糊塗。
可她年小,就決定要将這糊塗進行下去。
許岸微微向後撤了一步,“我明天就走了,應該也不會再給陸先生添麻煩了。”
“在北青市的這段日子,承蒙您照顧,非常感謝。”
這話說的客套疏離,把兩個人的關系理得明明白白的。
陸臨意眼眸狹笑,靠在椅背上,看着她。
“許小姐,承了我的情,可不是你一句話就能消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