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已經死了,”少年散漫的眸光投下來,滿是恹然,“到閻王跟前問吧。”
“什……!”豺豹話哽在一半,蓦地吐出一口血。
他後知後覺地低下頭去,隻見自己胸腔處浮起一抹鮮紅,正急速蔓延,染濕他的外衣。
*
在場人中若是有修行到位者,自然是可以看清宿钰那鈴铛擊穿巨錘同時,貫穿了豺豹的心髒。
可惜,他們面容皆是驚駭與茫然交織,不明所以。
那鈴铛已自行回到宿钰腰間束帶,正老實巴交地懸挂着,如何搖晃也不會作響,而銀白鈴身甚至未沾染半分血漬,仿佛從不曾離開過。
“咚!”
一樓堂間,豺豹應聲而倒,徹底失去氣息。
圍觀者面面相觑,一時間竟無人出聲。
良久,才聽得輕咳,“咳咳,這熊豹兄弟作惡多端,如今也算是死有餘辜。”長武宗有人清了清嗓子,打破沉寂。
“就是,”逍遙派某位女修接話道,“反倒該說是為民除害了!”
長武宗那帶頭者轉身,對着宿钰拱手道,“在下長武宗宮哲,敢問兄台尊姓大名,今日這一出手真當叫人大為震撼。”
凡尚未出師正派弟子在外出行須有統一着裝,必要時,還會亮出門派分發的令牌,以證身份。
這少年年紀輕輕斷然不可能已然出師。
因此他們從未将宿钰認作正統門派弟子,隻能是橫空出世的散修。
“哎喲……哎喲喲!”未等宿钰回話,客棧掌櫃從廳堂後門兀自冒了出來,望着一派狼藉,連連叫苦,“這這這……這是發生了什麼?!怎麼就弄成這樣了?!”
緊接着,他身後陸陸續續跟來許多人,均為雜役小厮。那些一開始躲起來的客人也紛紛出了房門,其中就有德陽城的李氏,李墾。
“老天爺啊,我這破小客棧本就經營艱難,難得生意見好,怎麼就攤上這麼個事啊……”掌櫃浮誇地哀嚎起來。
“掌櫃莫急,這挑事的熊豹兄弟已經死了,店内損耗你大可拿他二人身上的錢财作補,不過,”宮哲話鋒一轉,“不過按照規矩,他們身上的法器就得問……”說着望對面,他還不知那少年的名字。
宿钰神色倦怠,用散漫的口吻對掌櫃道,“我這屋子髒了,趕緊找人打掃幹淨。”
掌櫃一愣,旋即明悟什麼,滿臉狂喜,“是是是!”
折騰半宿,風波總算平息,衆人各自回房。
林幼月卻在床榻上翻來覆去睡不着,宿钰殺伐果決的冷酷模樣在她腦中揮之不去。
而宿钰本人此時此刻已然坐在窗台梁上,倚着窗沿睡着了,銀白的月華柔化了他的淩人眉眼。
真仿若一副歲月靜好的人像畫啊。
不過相貌是相貌,林幼月早就不對師弟抱有幻想了,隻是單純地暗作感慨。
師弟還是厲害的……這樣入睡也不掉下去。
她斂起思緒,翻了身冥想入眠。
*
林幼月是被急促的敲門聲吵醒的。
那聲音重重地打在木門上,像是擊鼓般沉沉作響。
宿钰被擾醒,擰着眉開了門。
騷動随着敞開的門傳遞進來,似乎不止是他們房間,其餘客房也被陸續敲醒了。
隻是相隔略遠,林幼月聽不太清外面居停交談。望了眼窗外,此時天才微亮。
她迅速起身套上外衫,簡單整理儀容,跟上前去。
“何事?”宿钰冷聲道。
“我們……”來人是聶盡燃,小喘着氣,神情倉皇失措,“我們被困在這裡,出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