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邊的魚肚白逐漸隐去,走了好一段時間,幾人仍然沒有瞧見有半點一磚一瓦的影子。
胖子微微喘着氣,起疑道:“姑娘你不會是唬我們吧?這怎得還沒到?”
話音剛落,虞初便察覺到身下這匹驢的速度慢了下來,她垂眸不動聲色的看了一眼前方,以她的視線來看,此處距離那片污濁之地已經不遠了。
于是她笑道:“馬上就到了,勞煩各位公子了,屆時姊妹們必定會好生招待幾位公子的。”
胖子幾人暗自對視一眼,他們從前從未走過這般偏遠的地方,心中已經有些猶疑了,可看着這驢背上的姑娘,一想到還有幾個孤身美人流落在外,就忍不住心癢難耐。
存疑間,又聽這姑娘的話,一轉眼便将心中疑惑抛到九霄雲外去了。
天大地大,眼下還是美人要緊!
更何況,就算出了什麼事,一個孤身女子又豈能奈何得了他們兄弟四人。
胖子目光在前方荒蕪一片的空地上停留了幾眼,咬了咬牙,悶聲道:“姑娘說笑了,護送一個柔弱女子談何勞煩。”
說罷,眼神示意了一番,繼而腳步匆匆,行徑速度比之原先更為匆忙。
虞初坐在搖搖晃晃的驢背上,有一搭沒一搭的應付着幾人對自家姊妹的好奇。
“姑娘如此的清秀佳人,姊妹幾人想必都如你一般漂亮吧!”
虞初想起在銅鏡裡看到的自己,明顯是營養不良的蒼白幹瘦,倒是難為他們還能說出這番話。
唇角忍不住抽了抽,應了一聲便不做回應。
殊不知胖子幾人眼睛一亮,追問道:“姑娘如此瘦弱,莫不是家中糧食難得?”
“嗯,難得。”
“這倒是難為姑娘了,想必姊妹也常年挨餓吧?”
這幾人眼珠子滴滴轉,尤其是那個胖子,虞初甚至不用看,就知道他們滿肚子盡是些龌龊心思。
想了想,幹脆說個夠,省得他們再問。
“各位說笑了,我怎會讓姊妹挨餓,我家姊妹長的白嫩,一身雪膚,慣愛撒嬌黏人,這等乖巧的妹妹,我自應好好待她。”
虞初看着他們望過來的目光,那幾雙眼眸深處抑制不住的色心仿佛下一瞬間就要将人吞噬其中。
實在是惡心……
虞初不動聲色的按住身前微微抖動的包袱,沖着他們眉眼一彎,似是茫然無邪一般笑了笑。
在他們半信半疑的轉回腦袋後,她低頭垂眸看着一動不動的包袱,憑着手感尋到小狐狸所在處,欣慰地輕輕拍了拍。
下一刻,便察覺到手掌下貼上來的某團子。
虞初笑了笑,又輕撫了幾下,在他們察覺到這邊的動靜時,率先一步挪開了手。
胖子看了一眼一臉無辜的虞初,視線在那有些弧度的包袱上停頓了些許,心中一邊盤算着錢财,一邊轉回了頭。
畢竟,若得了人,錢自然也是屬于自己的了。
心思各異的幾人走了沒多久,不知不覺中,眼中所看到的天色暗淡了許多。
領頭牽着驢的瘦高個忽然停下了腳步,跟在身後的人也因此猝不及防撞了個踉跄。
胖子穩定身形,還未來及細看,便怒聲道:“瘦子,你怎麼回事?”
瘦子恍如未聞,牽着缰繩的手情不自禁抖了抖,呆呆着看着前方,顫着聲道:“前面是什麼?”
“你管前面是什麼東西,姑娘還等着回家呢,你别耽誤事!”
胖子餘光中緊盯着虞初的反應,見其臉色如常,并無特别之處,扭頭對着瘦子的背影,暗道一聲晦氣。
見對方在自己說出話後,仍然沒有要移動的意思,怒上心頭,忍着脾氣,一把上前推開瘦子,接過缰繩。
仰頭對着虞初笑眯眯道:“姑娘莫怕,這瘦子經常無緣無故瘋癫,咱們還要走多久,應是要到了吧?”
虞初瞥了眼被推倒在地,僵着身子不敢動彈的瘦子,面露猶疑道:“小女家中已不遠了,不如扶起那位公子于小女家中修養幾天?”
胖子聞言,臉上的肉一顫一顫抖動了幾下,連忙笑道:“那有勞姑娘照顧了!”
說罷,朝着矮個子使了個眼色,哼聲道:“小矮子,你去把他扶起來!”
矮個子縮着身子,聞言慢吞吞從驢身後走出來,朝着癱在地上的瘦子走去。
在矮個子走後,驢身後的空處不過片刻,就被原本站在一側的滿臉黑胡茬的漢子補上了位置。
待托着瘦子後領的矮個子回來,黑胡茬漢子又退回了側方。
看那矮子托着一個瘦高個兒毫不費力,想來是個力氣極大的人。
這些人倒是有趣。
虞初淡淡的将這些收入眼底,正想移開目光,陡然間和一雙陰沉沉的眸子對上。
探究似的黑眸,眼底是與他人無一例外的欲望,唯一不同的怕是那欲望中的謹慎,正是将瘦子拖回來一把扔開的矮子。
虞初隻是愣了一瞬立刻反應過來,面色無異,對着他莞爾一笑,随後慢慢的轉過了頭。
心中對此人卻陡然起了一絲戒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