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間,虞初已經吃完了手中的食物,聞言微微颔首,笑眯眯的順了順小狐狸身上的毛。
待小狐狸啃的隻剩下一盤子骨頭後,小圓起身看了看窗外的天色。
如墨一般漆黑的夜色已經替代了傍晚五彩的霞光,清冷的月色撒在地面上,還未除盡的荒草帶着投影一點一點搖晃着。
在初秋的夜晚,寂靜的厲害。
“夜色深了,不知廚房那邊還有沒有人,這些碗筷還沒送回去呢!”
小圓無意識的咬着指尖的指甲,一臉愁容地看着桌上收拾整齊的盤子。
廚房的人雖說并不苛待婢女,可若是她們沒有在第二日将碗筷還回去,第二日廚房的人例行盤查碗筷的數量時,隻怕會惹的雙方不快。
虞初指尖一頓,想起了白日裡王秋說的話。
晚上最好不要出門。
老婦人告訴她,王秋是個腦子有問題的癡兒,但她一開始瞧見王秋時,除了行為舉止奇怪意外,并未有其他特殊的異常。
信還是不信?
她低頭看了眼眯着眼蹭着她的小狐狸,偏頭看了眼天色,沉默了片刻,最終還是決定先保證自己的小命要緊。
她說:“明日一早,趁着天還未亮,我去将碗筷送回去,今日便罷了吧。”
“今日夜已深廚房的人恐怕都已經回去了,你此刻去,隻怕也是無用之功。”
小圓聞言覺得也有道理,同意了虞初的話。
兩人一狐洗漱完後,分别爬上了床榻,小圓身子乏的厲害,躺下沒多久就起了微弱的鼾聲。
虞初躺在床榻上,睜着眼望着頭頂的紗帳,身下的硬闆床硌得她背後的骨頭隐隐不适,并不算舒服。
好在這點感覺也就在腦海中浮現了不到一息,就消失了。
她摸了摸脖間的肌膚,素日裡來,算得上光滑的肌膚上此刻一片片凸起,一根根鼓脹的血管就像是參天大樹深埋進土裡的根須,不斷蔓延着。
血液在血管内流淌,不斷生出新的血液補充身體的各個地方,上次失血過多的血量再一點一點的補回。
虞初歎了口氣,放下手。
幸好這府裡的婢女都是一人一張床,要是換成同榻而眠,人好端端的姑娘要是半夜起身被她吓死了,那她可罪孽深重了。
夜越發的深了,虞初始終沒有睡意,平靜下來的腦中在黑暗中總會胡思亂想。
她想着王秋的話,幻想着充滿精怪鬼屍的世界。
聊齋中的大緻内容她已經忘的差不多了,唯一還能記得一些的是那些耳熟能詳的故事。
這個世界好像沒有神……連仙都是精怪修成正果而成的。
窗外一襲襲冷風透過門縫,窗縫吹拂進來,紗帳波紋似的輕晃着。
虞初摸了摸空蕩蕩一片的脖間,入手一股冷意,剛想将被褥往上擡擡,脖間倏然穿來一陣如羽毛掃過留下的癢意。
與此同時,那股癢意帶着溫暖直接纏住了脖頸。
虞初遲緩的腦袋愣了一會兒,偏頭看去,徑直撞上了一雙在夜間格外亮眼的銀白色瞳孔。
脖間的癢意正是它的尾巴。
虞初輕笑了一聲,知曉它是想替她保暖。一伸手将它從枕邊抱在懷中。
小狐狸也沒有驚慌,探出兩隻前爪順着虞初的力道,乖巧的趴在虞初的身上。
虞初感受着懷中的暖意,心情舒暢的撸了幾把後,睡意漸漸湧了上來,沒堅持幾下,就睡了過去。
身下壓着的胸膛起伏逐漸變得平緩,白銀小心翼翼地将兩隻放在某處軟綿綿上的爪子移開。
鼻尖嗅了嗅虞初身上清爽的氣息,已經沒了之前嗅到的臭味,小狐狸伸長了脖子,湊到虞初的臉側,滿意的舔了舔,而後又慢悠悠的趴了回去。
臉頰處的毛發下,绯色的顔色慢慢覆蓋其上。
狹長的眸子光亮一閃一閃,腦袋趴在虞初身上,一起睡了過去。
夜半三更,風逐漸停息,寂靜的屋内,透過門縫,一道道晦色扭曲的身影浮現在地面上。
月光的照射下,門縫下拉長的陰影直直的蔓延至小圓和虞初的床鋪之下。
“吱呀……”
漆黑的牆壁上,豁然出現了一條銀白色的光線。
有東西……進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