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王走後,虞初去廚房端了一大碗雞湯去了屋内。
一進門就瞧見床下的木匣子被推了出來,而小狐狸就趴在木匣上,注意到這邊的動靜,動了動尾巴,閃着一雙眼眸順勢看了過來。
虞初将雞湯放下,再轉過頭的時候,木匣子上已經沒了小狐狸的身影,床榻上的被褥下倒是鼓起了一團。
虞初站在床邊看了一會兒,發現這鼓起的一團始終一動不動。
看着快要冷下的雞湯,她蹙了蹙眉,想到小狐狸的幹癟的模樣,直接伸手從被褥裡揪着小狐狸的後脖頸就給拎到了懷裡。
懷裡的小狐狸瞪大了眼睛,似是不可置信般,随即“嗷嗷”的叫了起來。
虞初淡定的抽出一根雞腿順勢塞進了嚎叫的嘴裡,耳邊瞬間清靜了下來。
小狐狸愣了一會兒,注意力就被嘴裡的香甜的雞腿給吸引了,擡起屁股坐在虞初的手臂上,兩隻前爪捧着雞腿就開始啃了起來。
虞初歎了口氣,捏了捏它抖動的尖耳朵,無奈道:“瘦成這樣了,也不知道什麼時候也補回來。”
見小狐狸吃的歡快,虞初想起錢箱子裡的銀兩,便将小狐狸輕放在桌面上,又将碗往小狐狸的身前移了移,拍了拍它的屁股,示意它繼續吃。
做完這些,她這才将心思轉到銀兩上。
當然,也沒注意到她轉身後,被拍了屁股的狐狸全身毛發眨眼間便泛成了粉色,一雙狹長的眸子躲在碗後,有一下沒一下的瞅着她的背影。
若是旁人在此,便會發現這令人詭異的視線中竟透着些許……害羞?
虞初對此全然不知,此刻正盤腿坐在地上,數着匣子裡的銀錢,之前攢下的再加上方才小王給的銀子,眼下約莫有個六十兩。
按照她和小狐狸的身體狀況,得買些藥材回來補補,做些個藥膳什麼的。
不久之後天氣也要涼下來了,這屋裡連個稍微厚點的被褥衣服都沒有,還帶撥出一筆銀子置辦這些。
這些銀子隻怕撐不到三個月。
還是得想法子多掙錢銀錢。
虞初抿了抿唇,指尖無意識的撥弄着碎銀,碰撞發出的聲響倒是讓她松開了緊蹙的眉。
第二日一早,芸娘正在對鏡補妝時,餘光瞥到進店的虞初吓了一跳,連忙站起身,繞着虞初轉了一圈。
清秀的姑娘依舊是從前那般粗布的穿着,一身不知道從哪淘來的過時成衣,之前穿在身上就看出不太合身了。
眼下倒好,這一身的素衣直接可以當成袍子來穿了,風一吹,空蕩蕩的,包裹在衣内的身軀就好像是個骷髅一樣。
芸娘打量了半天,想起這姑娘上個月才向自己預支的銀兩,這才擡眸懷疑道:“數十日未見,你莫不成是沒錢在家餓暈了過去?”
虞初并沒有想要将自己的異常告知旁人,可她也知道自己這幾日迅速的消瘦定然會讓人有所疑問。
聞言順勢點了點頭,剛想進去坐回自己的專屬小矮凳上,忽然想起向小王尋問的事。
小王經常夜間出沒,白日罕見,消息靈通定不如開鋪的芸娘。
芸娘或許知道的要比小王多。
思及此,虞初眨了眨眼,看了一眼正對她透着同情眼神的芸娘,試探道:“芸娘可知道林家的大夫人?”
“林家大夫人?好生熟悉的稱呼?”芸娘一愣,嘴邊不自覺的念出了聲,不消片刻,猛的想起來,這不是小初那單子的委托人嗎!
芸娘轉了轉眼珠子,礙于門口往來的人,悄聲道:“你說的莫不是你那失蹤的林夫人?你的委托者?”
虞初點頭,腦中一閃而過當日那青面獠牙的夜叉,遲疑道:“芸娘可知道那大戶人家的女兒逝去的模樣?”
芸娘捂着嘴,粗眉一挑,笑道:“這般神秘,難不成當真是沒了一身的皮?”
虞初渾身一怔,看向芸娘:“芸娘是如何得知這件事的?”
芸娘微微揚起頭:“我在這鎮上活了上百年,徒子徒孫亦不少,鎮上什麼事我不知道!”
虞初見狀瞬間了然,原先猜測芸娘有什麼通曉天下事的本事,原來是這鎮上的狐狸多。
表面一派祥和的人間小鎮,陰暗下竟不知有多少狐狸精怪在暗暗偷窺。
轉而又是一驚,她所購置的宅子裡雖偏遠,可也是鎮上的一處宅子,倒是不知其内有沒有芸娘的徒子徒孫。
倘若有,那她的身體異常豈不是比她盡數知道了!
芸娘還在自豪的說着她徒子徒孫的事兒,忽然察覺到一股涼飕飕的冷意,餘光掃視一圈,一眼便瞧見小初那幽暗的眼眸。
心中不由得一緊,隻覺得小初身上散發的氣息隐隐透着死亡的氣息,一身的狐狸毛都顯現忍不住哆嗦幾下。
她早知小初不是常人,雖不斷猜測其來曆和真身,至今為止仍是沒猜透。
即便從小王那裡聽到了一些,有了心理準備,可也沒想到一個活着的東西竟然周身都是死氣!
電光火石之間,瞬間想明白了自己方才所言觸及到了虞初的踩雷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