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劇社團在音才樓四層,為了鍛煉學生的體能,全部都是樓梯爬上去。田阮爬得氣喘籲籲,後面倆姑娘倒是習以為常似的,沒有半點累的迹象。
沒到社團門口,就隐約聽到高亢的女聲吟唱,仔細聽,是俄語。
敲門是聽不到的,謝堂燕直接開門進去,虞啼和田阮默默聽了會兒,耳膜被震顫,腦子嗡嗡的。
待到那女聲獨唱停下,一個金頭發的外國小子走了過來,一口流利的中文:“嘿,謝主管怎麼來了?這兩位可愛的人是?”
謝堂燕:“他們都是來加入歌劇社的。分别是初三的虞啼,高二的田阮。這位是葉夫根尼,歌劇團的團長。”
葉夫根尼滿臉驚喜:“真是太好了,我正愁缺人。你們唱兩句。”
虞啼先唱:“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
田阮合唱:“祝你幸福快樂,祝永遠快樂~”
葉夫根尼鼓掌:“非常棒,小可愛們。”
“……”
謝堂燕擺擺手,“那他們就交給你了,加油排演歌劇,下個月表演我會去看的。”
社團門一關,團員們就呼啦圍了上來:“新人欸,讓我聞聞~好香~”
田阮:“……”
虞啼驚恐地往田阮身後躲,“我後悔了。”
葉夫根尼立馬說:“别怕,可愛的小姑娘,他們隻是太久沒看到新人了。你知道的,歌劇團一直很凄涼,大家都會優先選擇鋼琴小提琴一類的社團。”
說着,葉夫根尼雙手抱住自己,扭着腰高唱一聲:“哦!多麼凄涼!”
團員跟着手舞足蹈,悲切高呼:“哦哦哦~”
田阮确定,這就是一群閑得蛋疼的人。
下午茶時分,田阮不想去茶廳進行所謂的社交,留在教室看書。汪玮奇不知怎的也留了下來,跟田阮唠嗑有的沒的。
“其實我也不想去茶廳,我家就是暴發戶,懂吧?”汪玮奇毫不避諱地說。
田阮:“暴發戶也是憑運氣爆發的。”
“還是你會說話,那些個公子哥都瞧不上我。我也不想跟他們交往。”
教室門口晃悠着一道身影,猶豫不決地探頭探腦,還是汪玮奇發現,嚷了一聲:“誰啊?”
那身影挪了進來,看着田阮說:“我找他。”
“?”
來人正是周天樹,田阮奇怪道:“找我做什麼?”
周天樹:“我有話跟你說。”
田阮覺得也該說清楚,放下書本站起來和周天樹走到教室外的花壇邊。花壇裡的雛菊正開得鮮豔,花與少年相映成輝。
“我知道你誤會了,但你昨天的看到的,确實是我的法定丈夫。”田阮說。
周天樹難以相信,“你才是高中生,就算結婚,起碼要到二十歲。”
“我就是二十歲。”
“不可能。”
田阮無奈從支付寶搜出自己的電子證件,“我真的二十歲。”
周天樹細看之下變了臉色,“你的生日年份肯定謊報了……”
“不管怎麼說,我的法律年齡都是二十歲。”田阮打斷道,“周同學,我真的結婚了。”
“…………”
周天樹從震驚,到洩氣,撓撓頭,“我還想勸你迷途知返來着……”
田阮反而奇怪,“你真的不認識虞驚墨?”
“虞驚墨?他是虞驚墨?”
“嗯。”
周天樹雖然沒有見過,但總歸聽過,驚愕地看着田阮,“你就是那個靠爬床上位的狐狸精?”
田阮:“……”
周天樹意識到自己說錯話,“我不是那個意思,就是覺得傳聞不符。你一看就很單純,怎麼會是狐狸精……”
越說,兩人之間的氣氛就更尴尬一分。
田阮說:“我們隻做同學,别做朋友吧。”
“……好。”
這算是掰了。
田阮有點可惜,但也沒辦法,短暫的友誼就此結束。
放學回家的路上,田阮路過一所普通的中學,裡面的少年們說笑打鬧,就好像象牙塔裡的天使,無憂無慮。
但有時也會有憂傷,青春的憂傷。
田阮正默默細品這憂傷,就聽虞驚墨問:“你哪個同學死了?這種表情。”
“……沒有。”
“那就是得了絕症?”
“沒有。”
“失戀?”
“沒有!”田阮羞惱地瞪虞驚墨,真是一條不近人情的大尾巴狼。不過虞驚墨這麼一打岔,田阮徹底忘了憂傷。
青春的憂傷,來得快去得更快。
虞驚墨睨着氣呼呼的漂亮青年,擡手在他腦門上輕輕一敲,“叛逆。”
田阮頓時什麼氣都沒了,扭過臉不搭理他。
“帶你去吃好吃的。”
“什麼好吃的?”田阮立即被轉移注意力。
虞驚墨彎起唇角,“黃焖魚翅,蟹粉獅子頭,燕窩鹧鸪粥。”
魚翅,燕窩!田阮都沒怎麼吃過,如今也算是見了世面了。
那是一家私人飯莊,每天隻接待三桌,老闆認得虞驚墨,但凡他來,就會開個特例親自做一桌。
田阮走進這座藏在高樓大廈間的四合院,裡面果然别有洞天,到處挂着老闆自己畫的山水畫,寫的行書。
客人寥寥,不過老闆并不着急,一副老自在的樣子,悠閑地扇着芭蕉扇,迎接來客:“虞先生,稀客啊。”
虞驚墨問:“你很熱?”
老闆:“那是,剛從廚房出來,給你的那桌好了,還是之前的包廂。”
虞驚墨點頭,并沒有給田阮介紹,帶他穿過檐廊,前往西廂房。
老闆瞅着田阮,估摸半晌,“這位就是貴公子?”
“……”
貴是對虞驚墨的尊稱,公子是兒子。
田阮低頭看看自己的校服,沉默了,他真的很像虞驚墨的兒子?
虞驚墨看着老闆,本就面若冰霜,此刻眼中寒冰更是如有實質,“你多看點新聞,也不至于變成一個無聊的老頭子。”
老闆:“???”
虞驚墨:“這位是我夫人。”
老闆:“………………”
田阮禮貌地笑笑:“我在上學。”
老闆的表情緩緩裂開,虞驚墨娶了一個高中生??
飯莊環境雅緻,菜色鮮美,田阮吃得非常滿足,說:“和劉媽有的一比了。”
虞驚墨:“偶爾換換口味,這裡是個不錯的選擇。”
“可是一天隻接三單,預約肯定等很久。”
“你可以報我的名字。”
“真的?這一桌多少錢?”
“一萬多。”
“……我嘴巴其實也沒那麼挑,還是劉媽做的好吃。”
虞驚墨忍俊不禁,“你的零花錢完全夠用的。”
“嗯。”田阮嘴上答應着,心裡已經把這裡開除,他要把零花錢存到三年後離婚。他自己念書,給沙美鵑養老,都要錢。
況且他在學校真的用不到什麼錢,一切花銷的地方都是虞驚墨安排好,包括午飯都是劉媽額外做的便當,隻要學校餐廳微波爐叮一下,就很美味——飯卡裡的錢是可以退的。
照這個存錢速度,一個月兩萬,一年就是二十四萬,三年就是七十二萬。離婚虞驚墨再分個二十萬,将近一百萬美滋滋到手。到時候他就五十萬買房,五十萬深造……
田阮越想越美,不禁嘿嘿傻笑。
“笑什麼?”虞驚墨問。
“三年後我們離婚……”田阮脫口而出。
虞驚墨筷子一頓,“離婚值得你這麼高興?”
蓦地,田阮心裡生出某種若有似無的期待,像種子破土發芽,他問:“你不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