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驚墨:“年紀輕輕,歎什麼氣?”
田阮小腰闆筆直,“我年紀輕輕,就結了婚。”說着瞧了虞驚墨一眼,差點沒在腦門貼五個大字:老牛吃嫩草。
虞驚墨不驚不動,“嗯。”
田阮一拳頭打在空氣裡。
半小時後,轎車駛入一片臨山而建的高級别墅區。
蘇市處于平原,依山傍水的地皮不多,尤其是在市區内,可謂是寸土寸金。而虞家就獨占着這座小山坡最得天獨厚的位置,一座私人莊園。
莊園上能遊覽大片山景,下能俯瞰别墅區與小半片市貌,虞家的地位可見一斑。
兩輛轎車相繼駛入莊園的停車坪,田阮從後座下來,瞥見從後方轎車下來的虞商,對方走上來,對虞驚墨說:“爸,我先去睡了。”
虞驚墨:“去吧。”
虞商沒有進主宅,而是去了一邊的附房,比主宅稍矮些。
原著裡寫,虞商十歲時才被虞驚墨收養,一個工作狂,一個要上學,除了晚飯,幾乎沒什麼見面的機會。直到虞商長大,與虞驚墨的父子情都平平淡淡的。
田阮看着虞商走進附房,心想兩人住得這麼遠,想來也是感情無法增進的原因之一。
“過來。”虞驚墨擡腳走進主宅。
田阮糾結兩秒,沒有摸清狀況,到底不敢現在跑,心不甘情不願地跟了上去。
這莊園是虞驚墨掌權虞家後購下的房産之一,平時隻要在國内,不出差的時候他就會待在這裡。因此莊園很有生活氣息。
一個管家,七八個傭人,人口不算多,井井有條地打理着這個家。
田阮一進屋就看到一對喜慶的雙喜剪紙,一個中年女傭正笑容滿面地看着他,“先生夫人新婚吉祥,永結同心。”
田阮被雷到了,“夫人”是叫他?
虞驚墨:“找老王要紅包。”
傭人們聞言,刷刷地湊過來,什麼“佳偶天成”“百年好合”“琴瑟和諧”,就連“早生貴子”都蹦出來了。
虞驚墨不動聲色地聽着,沒什麼波動,但看田阮從懵懂到震驚,再到羞恥,表情那叫一個豐富多彩,不由得彎起唇角:“都有紅包。”
“謝謝虞先生!”
“你沒什麼想說的?”虞驚墨問田阮。
田阮:“……”想罵人。
虞驚墨見他無言,便說:“夫人性格腼腆。”
傭人們笑成一團。
田阮不想待在這種“其樂融融”的氛圍裡,扭過臉瞪虞驚墨。
虞驚墨會意,帶他上樓。
田阮前腳慶幸逃離新婚祝賀,後腳來到新房門前,猶豫了。
這間卧室十分寬闊,除了床鋪衣櫃等必需品,還連着一間小陽台,衛生間、書房一體,雖然沒什麼裝飾品,但看得出軟裝都是新的,包括天花闆上的水晶頂燈,都熠熠生輝一塵不染。
唯一可以稱之為喜慶的,就是兩隻枕頭套了正紅的鴛鴦枕套。
虞驚墨走進去,回頭看田阮,“進來。”
田阮不停地用原著劇情說服自己,擡腳走了進去,和虞驚墨大眼瞪小眼。
虞驚墨朝他走近。
“幹嘛?”田阮立即作出防備姿态,捂住自己胸口。
虞驚墨眉梢微挑,本就俊美如高山的長相,棱角分明的下颌線在水晶燈影下更顯立體,一雙鳳目也含了些許春意似的。
田阮呆愣地看着他,鼻尖萦繞屬于虞驚墨的紅酒與檀木混合的氣息。
虞驚墨眼睫低垂,落在田阮雪白纖細的手腕,似乎比串珠上的羊脂玉還要白一點,“……這手串,你好好留着。”
田阮回神,“哦。”
“好好休息。”虞驚墨走出門。
“?”田阮問,“你不睡這兒?”
虞驚墨自門外側過臉,峻拔的側臉線條宛如古希臘雕像,“你希望我睡這兒?”
“不希望。”田阮立即回答。
虞驚墨被他的直白逗笑,未再言語,伸手帶起了門。
田阮松了口氣,轉身面對那張喜慶的大床,實在忍不了,将兩隻枕頭的整套脫了下來,疊好放在床頭櫃上。
觸到軟滑的絲綢薄被時,田阮的心動搖了,他現在很累,而逃跑需要力氣。
不如先睡一覺再說。
田阮去了浴室,櫃子裡放着嶄新的浴袍與洗漱用具,他拿出來放好,簡單地沖了一個澡,裹着浴袍出來。
拉開衣櫃,裡面挂着幾件舊衣服,田阮判斷,應該是原身的,他不會穿。
……等等,他真的是原身嗎?
這個疑問其實在他腦海沉浮了一天,他必須弄清楚。
世上可能有一模一樣的臉,但不會連身上的記号都一模一樣,除非克隆。
田阮看向夾在衣櫃和門旁的全身鏡,自己的臉和記憶裡分毫不差,他到底是穿書穿進田遠的身體,還是身穿頂替了田遠這個人?
田阮希望是後者,這樣他也不會有諸多顧慮與别扭。
身體上的記号,隻有屁股尖那顆小痣了……正好現在沒穿内褲……
田阮深吸一口氣,站到全身鏡前,緩緩轉過身,背對鏡子撩開浴袍,白花花兩朵雲團——
右邊的屁股尖上,鮮明傲然地點綴着一顆小小的痣。
田阮心潮澎湃,真的是他的身體,不是田遠。他來到這個世界,頂替的隻是田遠的身份,而不是身體。
田阮摸着自己的痣,感動得幾乎熱淚盈眶,上天可憐他早逝,才給了他這一世,他一定要活着!
咔哒一聲,門開了。
虞驚墨端着一盅溫熱的牛奶,與田阮四目相對,緊接着看到田阮撅屁股的動作,那兩朵雲很白,很翹,看上去很柔軟……
“………………”
“………………”
虞驚墨沉默須臾問:“你這是鏡裡看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