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蘭斯拿出手機拍了幾張他們的慘狀,“感謝你們為我的朋友圈貢獻趣聞趣事。”
三人怒紅了臉,伸手就要去奪手機,賀蘭斯靈巧地避開,狐狸眼冷冷掃去,皮笑肉不笑:“看來你們父母教育失敗,連我也敢惹。”
三人猛地頓住,就跟人機似的對視一眼,轉頭指着田阮,“你給老子等着。”一個個就跟王八似的憤憤離開此處。
賀蘭斯轉向田阮:“那三個是蘇市有名的‘花心草包’,你幹嘛惹他們?”
田阮洗手:“如果我把你按在水裡,你會不會生氣?”
“那肯定會。”賀蘭斯走到他身邊,自光亮的鏡子中瞄着田阮,“我會用拖把把你的腿打折為止。”
田阮不可思議地擡眼。
“怕了?”賀蘭斯輕笑,“看來你還不夠壞。”
田阮當了那麼多年好學生,從沒見過這麼殘暴的人,立即離遠一點。
賀蘭斯狹長的眼睛微微眯起,“你真的是田遠?”
田阮愣住,田遠?這不是他前不久看的一本小說裡的炮灰配角?
“不會掉包了吧?”賀蘭斯若有所思打量田阮。
田阮回神,“你是……賀蘭斯?”
賀蘭斯微笑:“在蘇市,除了剛出生的嬰兒,應該沒人沒聽過我的大名。怎麼,你要抱我大腿?”
田阮又問:“剛才那個和我差不多大的男生,叫虞商?”
賀蘭斯眼睫撲閃,香槟色的發絲在微黃的燈光下十分顯眼,漂亮的五官透着妖冶,“怎麼,你兒子都不認得了?你該不會連你丈夫都忘記是誰了吧?”
田阮心中悚然,腦海驚濤駭浪,努力繃住表情:“我的丈夫是虞驚墨。”
狐狸眼青年洩了氣,失望搖頭:“可惜可惜,我還以為你被穿了,你的眼睛太清純了,原來是演的。”
田阮:“……”
不愧是書中最難纏的人物,這智極近妖的頭腦與毒辣的眼光,一般人惹不起。
田阮故作鎮定地扭過頭,繼續洗手。
賀蘭斯:“你的手沾屎了?洗這麼多次。”
“……”不但眼光毒,嘴巴更毒,“我走了。”
這是個五星級大酒店,走出洗手間就是長長的走廊,兩旁是森嚴的牆壁與金碧輝煌的大門,門旁挂着鍍金的銘牌:人魚廳、福壽廳、龍騰廳、松柏廳。
一層也就四個宴會廳,空間大得驚人。田阮走了許多時,來到走廊的盡頭,什麼也沒有。
田阮立即掉頭,努力從各個廳之間辨識有無電梯——他才不想走原書的劇情,上輩子溺水而亡已經夠倒黴,他還想多活幾年。
忽而叮的一聲,田阮聽到了電梯抵達樓層的聲音,茫然看去,“牆壁”裂開了縫隙,從中走出兩個男人。
為首的男人十分高大,挺括的黑藍正裝,锃亮反光的黑皮鞋,踩在光潔的黑金大理石地磚上,兩條長腿走起路來優雅且攻擊性十足。
田阮最後才敢看一眼男人的臉,果不其然和穿衣風格一樣冷硬,輪廓分明,五官俊美如創世神親自用堅冰雕刻,透着生人勿近的疏離感。
唯一可以從男人身上找到的,最柔軟的東西,就是胸前口袋疊着一方細絹手帕,走近時帶着一股清淡的冷香。
田阮:“?”
男人停在田阮面前,居高臨下俯視他。
是的,就是俯視。
田阮一米七六有了,而眼前的男人至少一米九。
他退開半步,目光越過男人身後助理模樣的人,投向電梯——那是通往自由的電梯。
而這時,男人開口了,嗓音又冷又沉,如寒冰玉石相擊:“迷路了?”
田阮這情況确實稱得上迷路,他半仰着腦袋點了點,臉上的水迹已經完全幹了,隻額前半縷發絲還濕着,搭在秀氣的眉毛上,眼皮子淺,雙眼皮也薄薄的,襯着纖長的睫毛與水潤澄澈的眼珠,像隻小動物。
男人不動聲色地睨着田阮白透溫潤的臉,須臾挪開視線,“衣服怎麼濕了?”
“……不小心弄濕的。”田阮不想和陌生人說太多話,剛要邁開腿朝電梯走去,男人又出聲了。
“跟我來。”
“?”
男人不由分說地邁開長腿,朝最遠處的人魚廳走去。助理朝田阮使了一個眼色。
田阮呆了兩秒,男人的語氣太像教導主任,他一個乖乖好學生根本無法反抗,楞楞地跟上去。
男人背脊挺直,肩臂寬闊,腰身勁瘦,飽滿的後腦勺頭發梳得一絲不苟,走路姿勢無比闆正,像是當過兵,一身正氣讓人不敢多言。
田阮分神想,這人是誰?
悶悶的一聲,田阮撞上一堵肉牆,擡眼對上男人冰冷的雙眸。
田阮:“……對不起。”
男人沒說什麼,助理上前推開宴會廳雕龍刻鳳的大門,觥籌交錯聲如同海浪撲面而來。
田阮剛要說話,手上傳來溫熱的觸感,他被牽住了。
像一隻待宰的羔羊,被高原雪嶺的狼牽入眼花缭亂的人間宴會場。
“先生,我……”田阮的聲音被掌聲蓋過。
司儀拿着話筒朗聲道:“歡迎新人!”
田阮:“???”
男人的手極大,輕易包裹住田阮整隻手,不容置喙地帶他走進宴會廳,面上挂起溫和的假面,向衆人點頭緻意。
紅毯,鮮花,氣球,垂落的花藤與水晶燈,堆成小山的高腳杯,紅酒的芬芳與賓客們的香水融為一體,毫無疑問,這是一個婚禮現場。
而婚禮的主角,是田阮和他身邊的男人。
轟隆一聲,田阮如被雷劈,這麼說,這個人就是他如今名義上的丈夫,虞驚墨?
田阮雙腳沉重,不知不覺停下來,再回神,視線與虞驚墨那雙墨一般的眸子對上,渾身一震,七竅大開,三魂七魄都快順着天靈蓋飄走。
虞驚墨:“你好像不認得我的樣子。”
田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