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飯後，兩姑娘就挽着手回到了考場。

正值太陽最明媚的時間段，蟬鳴聒噪。因為最後一門考試，走廊外複習的學生少了好多。

溫簌翻了遍筆記，沒有在外面耽擱太久，也提前進了考場。幾乎是一揚臉，溫簌幾乎是瞬間就注意到角落的位置已經坐了人。

因為身高腿長的，他一雙長腿隻能曲就着放在桌下，正埋着頭趴着在睡覺，隻留出了一個後腦勺。

溫簌走過去的步伐都無意識地放輕了些。

他單枕着手臂，因為手太長伸出了桌面，腕骨恰好搭在桌子的邊緣，手背自然的下垂，指骨上的那枚小痣很清晰。

溫簌目光從他手背挪到他的肩頸，再到他脖頸後棘凸上。

她小心翼翼地挪着步伐要在位置上坐下明明動作已經很輕了，身邊的人還是動了下，搞得溫簌坐下的動作也停頓住了。

他緩慢地擡起了頭，額發淩亂，睜眼間眼底沒什麼情緒，隻是很安靜地看着她。

保持着這個動作有一會，他才慢慢地直起腰身，靠坐在椅子上，然後視線又重新回到了她臉上。

像是無聲地問，為什麼她還站在。

反應過來後，溫簌這才慢騰騰的在自己位置上坐下，她想問他是不是自己吵醒他了但又不知道怎麼問。

然後就發現自己的桌子上的東西。

一瓶牛奶和一把散落的檸檬糖。

溫簌心裡默默地湧出了一個念頭，卻又手足無措的不敢去承認。頓了好幾秒，她還是側過了身去看他，“這些……東西是？”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他好像一直在看着自己。

“謝禮。”陳斯野聲音還帶着點剛睡醒的啞。

什麼謝禮，溫簌沒問，也能大緻猜到應該是指她借他筆的事情。

溫簌走神地想了一會，忍不住被他的周到感慨。他生了張好相貌，家世也甩人一大截，卻比誰都尊重人。

難怪這麼受歡迎。

溫簌默默地歎了一口氣，“謝謝呀。”

兩個人之間話說得不多，甚至可能他連她的名字是什麼都不知道，但溫簌卻接連着兩天都說了謝謝。

“嗯。”陳斯野微擡了下眉，擡手懶洋洋地支着下颌。

像是還她一句不客氣似的，沒有再說話。

……

考完試的溫簌就直接回了家，沒見到爸媽，溫簌就直接回了自己房間。

她把書包裡的東西整理了出來。也掏出了牛奶和糖，她現在才有時間仔細把糖數了兩遍。

一共七顆。

牛奶被她拆開了喝，但糖她卻舍不得吃。

溫簌找了個玻璃瓶，把糖嘩啦啦地全部倒了進去，那張小小的紙條也重新被她折成了原來的方形模樣，放了進去。

甜醇的奶味在舌尖彌漫，溫簌咬着吸管又想起了什麼，把筆袋裡借過給他的一紅一黑兩把筆也放了進去。

瓶子就擺在她書桌最醒目的位置。

看了有一會，溫簌打開了學習的平闆，在班群裡翻出了上次小月考的年段排名名單。

長長的名單，溫簌在開頭就看到了陳斯野的名字。她和他之間隔了一百多個人，溫簌一個一個排名位地往後拉。

預測着他要是不算上語文成績，排名會掉到哪個位置。

溫簌指尖在某個大概的位置停了下來，就算是這樣，排名都還要在她前面。

他怎麼這麼難追。

溫簌咬着吸管，久久地沒有松開。

當天晚上吃晚飯的時候，溫明宇和潭碧華的關系明顯好轉了些，但兩夫妻間卻沒有交流。

溫簌瞧見母親給父親夾菜沒有被拒絕，仔細觀察了一碗湯的時間後，溫簌慢聲細語地提了自己的想法。“爸爸媽媽，我想報個補習班。”

“最近成績下滑了？”溫明宇在潭碧華之前先一步詢問了。

“沒有。”溫簌拿筷子的手停了下來，“就是覺得最近有點跟不上班級進度了，而且我想再考得好一點。”

雖然溫簌确定了要走藝考方向，但溫明宇也不可能阻礙孩子進步的心。“你能這麼想很好。”

溫明宇頻頻點着頭，也在思考。“你想報補習班？要不然請個家教也行。”

溫簌整個人放松了下來，“謝謝爸爸。”

倒是因着這事，溫明宇主動和潭碧華說了話。“你看看什麼補習班好，或者有好的家教老師給簌簌請一個。”

“好。”潭碧華連忙應下，順勢說了幾個自己認識的太太們平時請的家教和孩子上補習班的事情。

見父母間氛圍冰釋，溫簌也松口氣。

回房間後溫簌開始自己比對成績哪裡還能努力一下，順便查缺補漏着。潭碧華就是在這個時候進來的，手裡還拿着一杯牛奶，就見溫簌桌上有個喝完的牛奶紙盒沒丢。

牛奶就沒給溫簌了，喝多了會胖，潭碧華對溫簌嚴厲，嚴厲到身材上也苛刻地讓她保持。

溫簌放在桌子邊裝了糖的盒子也顯眼，潭碧華皺了眉，“少吃點糖。”

“媽媽，我沒吃，我就是裝起來看看。”溫簌把收在椅子環抱住的腿悻悻地放了下來，端正坐好。

潭碧華表情好了些，“和我說實話，你成績真的沒有下降？”

溫簌趕緊搖頭。

“我記得你今天剛考試完？”潭碧華盯了她一眼，“出成績了，把成績單拿回來給我看看。”

“好。”

她成績真的沒有下滑，她隻是想考過陳斯野，如果考不過，那至少和他的名次不要差——那麼一大截。

溫簌心情有點複雜，在潭碧華走之後拿着筆在紙上寫寫塗塗着，她能感覺到自己的心似乎因為他變得有點不一樣。

而她的筆尖，早已經在筆記本上寫下了他的名字。

溫簌有點心慌意亂，卻又舍不得把他名字塗掉，隻能自欺欺人地把筆記本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