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沉戶小心翼翼地拍拍他的背,商場上雷厲風行的企業家在兒子面前戰戰兢兢,“昨天我說的話你就當放屁,聞光了就沒了,行不?”
陸聽安:“……”
無奈,他點了下頭。
父子倆之間的隔閡最後在陸聽安點頭之際消失。
陸沉戶高興得跟什麼似的,嘴也不停,“我讓傭人給你烤了黃油面包,蒸籠裡有燒麥和肉包,鍋裡還有茶葉蛋——”
陸聽安應該是很餓的,胃空得絞起來,腹腔也癟着。
可隻要一想到夢裡看到的場景,回憶起那張平平無奇卻充斥着欲\望的臉時,他就有強烈的反胃感。
血液中的暴戾因子都似乎被調動,叫嚣着讓他去把兇手揪出來。
陸聽安低頭扣扣子,扣完到最上面一顆後才擺擺手,“不吃了,我有急事要先去一趟署裡。”
“你能有什麼急事。”
見陸聽安二話不說就往樓下走,陸沉戶顧不上問,趕緊追下去,“現在不吃沒關系,你好歹帶上啊,不然餓了怎麼辦?”
一邊追,他還一邊大聲喊,讓廚房的傭人把早餐裝起來。
兩分鐘後,陸聽安拎着幾個精緻的牛皮紙袋出了門,身後是一塊望眼欲穿的望兒石。
“連早餐都不跟我一起吃了,警署到底有誰在啊!”
站在一邊剛恭送完少爺出門的傭人眼皮抽了兩下。
有誰在?這還用問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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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聽安出門很急,但他沒想到這個年代的港城居然還挺卷,路上橫七豎八的有不少自行車,還有很多拎着公文包跑在街道要搭車的打工人。
等他趕到警署,相比平時上班時間也就早了不到二十分鐘。
昨晚不知道幾點下班的阿海已經坐在工位上了,看到陸聽安走進辦公室,他愣了下,反應過來後熱情地揚手打招呼,“陸少,今天怎麼這麼早。”
“早。”
陸聽安言簡意赅地應了聲,飛快從他的工位旁走過。
走了大概有兩米遠,他又回過頭,“吃早飯了嗎?”
阿海不明所以,“還沒。陸少你是想吃早餐嗎?但是早上警署的食堂是不提供餐品的。”他看了眼身後走廊的時間,站起身來,“你想吃什麼,我去給你買吧。”
陸聽安看着他老實的樣子,沒說話。
他返回去把手上的一個牛皮紙袋放在了阿海的桌上,“不知道你愛不愛吃,湊合一下吧。”
沒等回答,他就轉身,朝着重案組辦公室快步走去。
阿海看着他的背影,好一會都沒反應過來。他小心地拿過牛皮紙袋,才把袋口拉開,一股濃郁的奶油甜香味撲面而來。
鏡片下的眼睛因震驚瞪大,他看清裡面是半個黃油面包,面包烤得金黃,結了糖霜的頂在高溫烘烤下變得焦香,面包其他部分則是松軟,内裡還裹着餡。
這種面食是從國外流傳進來的,前兩年街上已經有店面開始賣烤面包,從面包店門口路過,大老遠的就能聞到噴香的味道。
但是阿海很少吃,因為太貴了,就算他有穩定的工資也舍不得花将近一天的工資去買一塊面包。
沒想到嚣張跋扈的陸小少爺在聽到他說自己沒吃早飯後,二話不說就給了他一袋。
他知道這對有錢人家來說根本不算什麼,可心裡還是五味雜陳。
……
另一邊陸聽安還不知道自己随手給的一個面包在阿海看來那麼珍貴。
他站在重案組辦公室門口,聽到有人在裡面發火。
“一整天過去了,第一案發現場還沒有找到,嫌疑人也沒有确定!你們知不知道港城的百姓都盯着我們警署呢?報社的那些記者都恨不得把相機怼到我的臉上來了!”
陸聽安透過百葉窗看到發火那人的警銜,正是警署的督察,柯彥棟。
他把桌面扣得咚咚響,“早上胡走南來報案,百彙門的歌女江采亭失蹤了。不是我說你們,前腳剛死了一個百彙門的頭牌,你們怎麼就不知道把新頭牌給保護起來呢?萬一兇手就是想針對百彙門呢。”
重案組的警員們被訓得跟鹌鹑一樣,隻有顧應州坐在工位上,上司站着訓人,他倚着椅背,“失蹤多長時間了?”
柯彥棟頭頂壓力,煩得要命。
盡管如此卻也沒有把矛頭對準顧應州,語氣甚至緩和了一些,“不确定,早晨開始就聯系不上。大概率是昨晚失蹤,胡二少很心急。”
可心急有什麼用,港城那麼大,就算根據江采亭的社會關系展開地毯式的搜索,也不一定能在短時間内把人找到。
這種時候他們甚至不想太快有線索,因為某些線索往往會跟命案扯上關系。
昨天的命案還沒有什麼眉目,今天就又來個失蹤案,簡直是亂成一鍋粥了。
李崇陽沒睡幾個小時來上班,神沒回過來呢就挨了頓訓,他不服氣地撇嘴,“這胡走南是個掃把星轉世吧,怎麼跟他沾上關系的女人就沒有好下場,克妻啊。”
柯彥棟啧了聲,一巴掌甩在了他後腦勺,“少廢話,趕緊的去找,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辦公室響起刺耳的桌椅挪動的聲音,接着是七零八落的應和,“yes,sir.”
重案組的警員陸續走了出來,陸聽安站在門口,和率先出來的付易榮視線相撞。
付易榮覺得好晦氣,“怎麼又是你?”
陸聽安懶得理他,等落在最後的顧應州出來,他才走過去,“顧sir,出警帶我一個吧,我有懷疑對象。”
付易榮和李崇陽幾人用不相信的眼神看着他,隻覺得這人是想借機接近顧應州。
顧應州卻眸光未變,嗓音清冽又沉穩,“你懷疑誰?”
“周大慶——”
“開什麼玩笑?”付易榮急躁地打斷他,“周大慶家我們已經去調查過了,并不是第一案發現場,而且有人證明他昨晚一直在果園沒有離開,他老婆也沒有作案時間。”
陸聽安眸光微沉,“周大慶還有個兒子。”
“?!”
重案組的警員們面面相觑。
他們突然意識到,從昨天到現在還沒有了解過周大慶兒子的具體情況,排除周大慶和他妻子的嫌疑的時候,他們理所當然的覺得周家人都不是兇手。
可周大慶的兒子,不就是周婉喜的侄子嗎?
侄子殺害了自己的親姑姑,還——
這可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