蜜拉?
門停頓在即将合攏的位置,從這個反應便能夠判斷出對方似在沉思。
達米安松開了莉亞的手,審時度勢,這種狀态下比起達米安,顯然更适合女孩出面。
門縫後,一場思考正在進行。
莉亞緊盯着那道狹窄的縫隙,神思中不敢有一絲一毫的松懈。她不确定對于安東尼來說,死者的存在以及死去對于他而言,究竟意味着什麼。
是一件物品?
耀眼的功勳?
或僅僅是作為一個“女人”的概念性存在。
然深情卻是絕無可能的,從現在對方聽到蜜拉的名諱,而做出的反應就能夠看出來。
為什麼僅僅是将即将閉合的門停住,卻依舊流露出不耐的神色,像是要将一個沾上褲腳的毛球竭力撇下。時間約莫過去半分鐘後,安東尼将可見的部分擴大了,不過也就隻是将邊界擴充到了能夠見到半邊身子的地步。
他說:“蜜拉前幾天就死了。”
“您是她的情人麼?”莉亞用錯開問題的方式變相認可了安東尼的話,卻反問到。
安東尼并不正面回答,他眉頭一皺,莉亞擡起頭時能敏銳抓取到一種一閃而過的厭惡。好似同死人車上關系,讓他十分的不喜。他用手指搭了搭把手,再問:“這和你沒關系。比起這個,我更想知道她叫你們來幹什麼?”
“一件物品,她委托給我保管,讓我交給一個名為安東尼的男人。”對答如流。
“嗯?什麼東西?”從男人口中接連蹦出兩個問号,表現出相比起女友的死去,她留下的物品對于他來說更為重要。莉亞卻搖了搖頭,她攤開雙手,用一種遺憾而堅定的口吻回應到:“如果您不是他的情人的話,我就不能将那件物品交出去。因為,那是一份周年賀禮。”
安東尼猛地噎了一下,他忽然間眯起眼睛,眼神像是掃描儀一般來回不斷地掃視着門前的女孩,以及那個看起來就讓人讨厭的男孩。安東尼對達米安尤為不喜,卻也不敢太過造次。因為從對方身上,他能夠嗅見上流社會的味道,大人物與生俱來的矜貴。而在莉亞面前,他則會下意識的伸展出自己的惡意,他隻感受到女孩身上的年幼的柔軟,以及易碎的特質。比如說現在安東尼突然笑了,他将嘴唇咧起,露出齊整的兩排牙齒,在莉亞看來這有些邪惡。
帶有明确指向性的惡意,讓達米安緊繃了身體。男人用一種笃定的語氣說到:“你和他,你們兩個都是那個女人的學生、對吧?”他很洋洋自得,混迹在高檔會所的舞男有着屬于小人物的直覺,擅長于趨利避害。在大人物前表現出精緻的禮儀,在莉亞面前又變幻神情,咬字也變得惡狠狠:“偵探遊戲到此結束了,小婊子。”
“收回你的話。”達米安忽然出聲,他聲音稚嫩卻因為壓抑而沙啞,安東尼才把注意力投擲過去。穿着考究的男孩将眉弓壓實,碧眸中被點燃的怒火是漆黑的,某種幾近凝結成實質的情緒險些藏不住。
一個十歲的男孩?安東尼莫名覺得後背涼涼的,下意識要将門徹底關上。
可是,再到即将閉合時,卻寸步難行。
低下頭去,是一隻腳卡在了門框前。
再擡頭,正對上男孩皺着眉的臉,他覺得這張臉有些眼熟,一時卻想不起來。隻聽對方繼續一字一頓地重複着:
“給她道歉。”
接下來的事,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
達米安一時不察,倏地感到腰間一陣牽力。随後,腳步踉跄着往後退,待到站定時接踵而來的是一聲巨大的砸門聲。
砰!
兩人的發絲都被氣流揚起,交纏在一起。
門後,還粗魯的叫罵着:“滾!全他.媽的給我滾!”
達米安下意識地擡手觸到腰間,指腹所殘留的是皮膚從指縫間滑走的觸感,像花瓣。
意識到方才莉亞是以什麼樣的方式将他拉離原地的達米安,耳根忽然有些燒的慌。他目光低垂,承諾到:“我會讓那個害蟲為自己的言論付出代價的,底比斯。”
莉亞甩了甩自己的手,沒有太注意方才男人對自己語言上的侮辱。她反倒是擡起手臂,食指指向關閉的門對達米安說:“謝謝。不過,我想我知道為什麼他剛才是那副态度了。”
“?”
面對達米安疑惑的目光,莉亞歎了口氣繼續道:“剛才那個壞男人關門的一瞬間,我看到了一段紅色的東西。”
“地毯?”達米安猜測。
“不”莉亞否認,而後接到:“比起那個,我認為這更像是女人的裙擺。”
“那麼我糾正剛才的用詞。”達米安說:“他隻是頭占着種族優勢的蛆而已。”
“我建議你謹言,韋恩。”莉亞被逗樂了,她故作嚴肅地:“我們可不支持種族歧視,就算是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