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落下,戚棠撚果幹的手松了,果幹咕噜噜掉在地上。
戚棠:“啊?”
虞洲漫不經心道:“誰能知道我們落在涯底呢?即使有人知道,他們又該如何下來尋你?”
她一副全然置身事外的樣子。
先前與之打鬥的對象太過詭異,悔過涯上除了一柄她松手的情思格格不入,根本沒有任何證據,而且……沒人知道悔過涯深幾丈。
戚棠眼眸睜得大大的,整個眼珠子都是錯愕和難以接受。
不會吧,真要死這了?
沒摔死,要老死或者餓死了?
戚棠忽然記起了什麼,徒手捏了隻小鶴,小鶴閃爍熒動的光,悠悠地往上飛了一會兒,越升越高,升入一片漆黑裡。
戚棠仰着頭,眯着眼睛,卻怎麼看都看不見。
它能找到師兄嗎?
戚棠要哭了:“怎麼辦?”
她這點微末的修為,真不至于能跟主角一起承擔這樣的曆練!
話本裡好像也沒這茬啊!
但她到底沒哭,一夜還未過去,小閣主覺得她已經堅強的不行了。
虞洲看着眼眶又紅的小閣主,道:“先等天亮吧。”
這風裡有股極其古怪的味道,很淡的血腥氣,她原先以為是戚棠額頭磕破導緻的,現在看看,不是。
活蹦亂跳成這樣,額上、背後的血痂都幹了,哪裡能引出這樣悠久而不衰的血腥氣呢?
這裡算不得安全,但是如今,并沒有比這裡更好的去處。
戚棠昏迷着的時候,她粗粗看了眼周邊,可以說,基本上沒有出路。
虞洲垂着眼睫,目光隐晦而冰冷。
主角的一句話壓下戚棠的胡思亂想,她看着身邊波瀾不驚、看上去竟然十分有把握的虞洲,覺得有一點點的安心,松了口氣。
眼梢的洇紅漸漸消散,戚棠垂着眼。
涯底又開始沉默安靜。
她本想當一個好師姐,好好了解了解自己的小師妹,結果被這個極現實的困境打擊,看着師妹冷若冰霜的臉,又發現實在找不到話題。
戚棠放棄了,主角不愧是主角,炮灰小角色如她這樣的,哪怕沒心存惡意也還是好難接近哦。
她低頭默默翻着乾坤袋,把從來沒見過的、大概又是師兄給她挑着買的糕點摸出來,鋪平油紙放在身邊,然後吃了一塊。
軟軟糯糯、香氣清淡。
啊好吃!
吃東西總會讓小閣主有無限動力,她拍了拍手,把糕點碎屑拍幹淨,然後又翻了翻乾坤袋。
什麼都有。
戚棠想,師兄真好,塞了那麼多東西!
這次不是钗裙首飾,也不是美味珍馐,她摸到了一個盒子。
“嗯?”
戚棠伸手撈出來,好奇的打開看,裡面裝着一粒極小的、球一樣的東西,捏在指尖,卻粗糙如同燒火的碳質,留下一抹黑痕。
戚棠覺得挺眼熟的,也沒花幾秒辨認出了這個東西,她幼時可以說是貼身攜帶。
戚棠摸了摸頭,想了想咒語。
落在虞洲眼裡,就是戚棠對着這個盒子發了好久的呆,她忍不住要問的時候,戚棠動了。
戚棠将盒子塞回乾坤袋,然後指尖緩緩引風、注靈力,細密淺藍的四線開始繞着小球轉動,小球升到了空中,在戚棠眼前的位置,它周身淡藍的光圈一層一層疊加。
“這是什麼?”
戚棠看了眼浮在她眼前的小光球,“司南引。”
指路的。
扶春一脈畢竟大,後山連接青都别山苑,往後更是十裡綿延,若是迷失,終其一生都難走出。
且有一處禁地,據說窮惡猛獸與妖魔邪道不少被禁锢在那,戚棠隻是耳聞,連見都未曾見過。
“我幼時貪玩,玩到夜深,又不識路,就靠這個引路。”
她幼時真是膽子大,扶春那時候還不穩定,父親母親并沒有特别多的時間陪她,那些師兄師姐們又一心求學修煉,戚棠隻能自己一個人默默溜出來玩。
那時候還沒有酒酒。
閣房那樣無聊,哪有外面讓她心向往之。
夜深了找不到回去的路,在樹上待了一夜,最後才記起自己會捏小鶴,捏了隻給師兄傳信,晏池才将挂樹上、冷得透透的小戚棠帶回去。
從那以後,晏池自知管不住戚棠,這小姑娘心挺野,又真怕她迷路,暈乎乎的闖進不知道哪裡去,給她塞了滿滿一荷包的司南引。
隻是她的司南引用完很久了,再加上扶春一脈戚棠如今摸得熟門熟路,再也沒有迷路過,因此很久很久,沒有再使用司南引。
所以方才,她摸着腦殼想了好久的咒語,差點……就記不起來了。
戚棠看着注入靈力後放大好幾倍停在她眼前的光球,笑了一下,然後手腳麻利的開始收拾東西,将蜜餞幹果攏好丢回乾坤袋裡。
隻是,戚棠看了眼虞洲一口未動過的糕點,心想小師妹絕對不能錯失這麼好吃的點心!于是手動了,端着油紙包殷勤遞給虞洲。
虞洲看着戚棠遞過來的糕點遲遲不動。
小閣主等了一會兒急了,指尖撚了塊糕點麻溜塞到了虞洲嘴裡,“好吃的!信我!”
虞洲:“……”
活得一直好好的虞洲差點又被着糯叽叽的一塊東西咔喉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