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這就是……嫉妒?
戚棠想不明白。
好像,書中就是因為嫉妒,她用印伽鞭攻擊了虞洲。
這個念頭隻冒了一個尖,“攻擊”二字一出,戚棠手心憑空出現手柄。
印伽鞭已然感知主人心意,騰空而出,說時遲那時快,鞭刃淩厲地揮向虞洲。
這場驚變,是在場衆人都始料不及的。
小閣主一貫嬌縱任性,卻也罕見她貿然出手。
隻有戚棠知道,失控了,被莫名推動着與夢中内容重合。
她分明……沒有這樣想!
小閣主愣住了,時至此刻,她仍然在看虞洲。
這人真就和書裡描寫的一樣,裙擺被鞭刃冷冽嚣張的風漾出漣漪,而她一動不動,不避不閃,迎着鞭尾銳利的風,眼底無懼。
不隻是毫無懼怕,虞洲眸底還有道詭光琉璃閃爍。
戚棠被突兀出場的印伽鞭吓了一跳,一邊驚詫一邊将甩出去的印伽鞭往回扯。
然而小閣主到底是個才初初築基的小弟子,即使她是印伽鞭的主人,也攔不住。戚棠手腕發酸發軟,筋脈被印伽傾瀉的靈力拉扯,她心有餘而力不足,眼睜睜看着鞭尾朝虞洲揮去。
餘光裡有道身影在動。
完了。
是她完了,不是虞洲。
戚棠一臉麻木地想。
一瞬間,她已經想好了買什麼款式的棺木,她才不要死在那個漆黑陰冷的囚籠裡。
還有……後山那棵松樹生的很好,她也許可以埋在那裡,來年若落了大雪,得枝枝庇護,也不至于墳毀骨寒。
戚棠亂七八糟思索間,晏池出手很快。
他是扶春一脈的大弟子,修為最高,身形幾乎沒怎麼動,隻是腰間的青陽一閃,眨眼的功夫便将印伽鞭擋了回去。
“砰”的一聲,微弱的靈力爆開。
反彈回去的鞭刃即使收力,鞭尾刮了戚棠一記。她吃痛輕輕诶了一聲,手臂外側赫然出現一道傷痕。
襯在皮膚極白的手臂上,有些觸目驚心。
印伽鞭消失了。
如書中一樣,印伽鞭反噬。
隻是戚棠無心,沒有書上戚棠所帶的半分殺意,因此手臂上隻有一道很淺的紅痕,并沒有夢裡寫的那樣駭人。
即使如此,還是疼。
難以想象書裡的自己會有多疼。
她嘶了一口氣,捂着手臂後退,縱使心裡都知道,也難以置信,她看着晏池的青陽劍,眼眶一下就紅了。
她真是嬌生慣養,祠堂跪的蒲團都是加厚加絨的,罰抄的經書也常常由酒酒代筆。
酒酒扶住戚棠,着急的看自家小姐的傷口,語氣責備:“衡中君你做什麼!你看不出我們小姐沒有惡意嗎?”
目睹一切的衆弟子:“……”
沒惡意都出手如此果決快速,要是有惡意,隻怕瞬息間頭顱都能被擰下罷!
與書中不同,青陽未出鞘。
戚棠看着青陽劍劍鞘上繁雜的花紋和浮雕,即使擋了印伽一鞭,也照樣精緻無匹、沒有半分磨損。
她小時候覺得劍鞘花紋精巧、十分漂亮,又觸手生溫,所以師兄帶她時,戚棠就總伸出肉乎乎的手一下一下摸劍鞘,捋捋花紋。
戚棠一句話都沒說。
她師兄的舉動真如書中一樣。
哪怕在知道自己咎由自取的前提之下,戚棠還是覺得委屈,眸光在虞洲與晏池之間來回逡巡,耳邊聽見清晰的心跳聲。
一下一下,砰動而劇烈。
他們會相愛。
而她會……死?
大抵戚棠眸光太過濕漉漉,滿眼都是被信任的師兄傷害後的受傷。
晏池握劍的手僵了僵,一張從來淡漠的冷臉企圖緩下神色,他柔和眉梢,末了歎口氣,看着戚棠。
那畢竟是他親手養大的女孩。
晏池将青陽劍束回腰際,想走近看看戚棠的傷口。
戚棠搖頭後退,捂着手臂躲開,臉色蒼白不讓他看。
戚棠在晏池面前總是很乖。原本看熱鬧的弟子們都愣了,面面相觑。平心論,他們并未覺得晏池師兄出手重。
何況是戚棠無禮在先。
而眼下,她卻像受了最大的委屈。
不過衆人一想,小閣主一貫嬌生慣養,倒也能理解。
場面一時之間僵持不下。
晏池疑心自己真弄疼了戚棠,一張臉又冷又佛還有點嚴肅,伸手招戚棠過來,聲音很溫和道:“阿棠,讓我看看。”
而虞洲隻是在極快的刹那微挑眉梢,而後靜靜的、如一潭清泉,甯靜的眼眸淡然無波,看着因她而鬧成這樣的畫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