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覺得很奇怪,演出時的我好像不是我了。我控制不了自己,身體違背我的意志做着劇本上的動作,說着劇本上的話。我的意識仿佛被囚禁,就算努力對抗,也隻能做出一些小幅度的動作,眼睜睜看着我的身體自主行動。怎麼會這樣,好恐怖……”
“我看到了湖面,一望無際的黑色的湖,有巨大的東西在湖面下遊動……”
“為什麼沒有人相信我?這裡在死人啊!”
“我明白了!我全都明白了!”
……………………
時緘聽過灰姑娘說這些話,在她的短視頻裡,她一遍又一遍訴說着這些颠三倒四的呓語。
“别急,我會替你完成心願。”時緘低聲說,不知幻境能不能将他的保證傳遞給亡魂。
最後一個視頻裡,死亡告知之後,灰姑娘的話讓時緘記憶猶新。
“我沒有瘋,我要救所有人。”
那麼時緘就幫她救所有人。
雖然下墜讓時緘難以保持平衡,但他手上的動作一直沒停,終于搞定了電線。
電磁鐵通電,科學退魔!
幻象在轉瞬間消逝,時緘先是聽到遠處傳來一聲朦胧的尖叫,緊接着他身下一疼,狠狠摔在地上,又聽到屁股下邊傳來一聲響亮的哀嚎。
時緘環顧四周,發現他掉回了原地,歡宴大廳的台階上。
他的屁股下面,先他一步掉進井裡的陳爾筠粉絲團團長成了他的肉墊。
幾名粉絲團團員急忙圍上來,“超人姐,你沒事吧?”
時緘彈射起身,非常不好意思的拉起超人姐,向她解釋情況。
超人姐首次經曆這種事情,還懵着,看時緘的眼神仿佛在看一名救世主,搞得時緘都不好意思了。
時緘禮貌微笑,扶超人姐走上台階,忽而神色一凜。
他聽見了水聲。
不是下水管道排水的淅瀝聲,而是更加澎湃的、浩瀚的潮湧。
是千萬年裡海潮亘古拍打着沙灘,應和着水中古老生物的呼吸起伏。
時緘拔腿朝大廳二樓的陽台跑去,他跑的很急,甚至有些跌跌撞撞。
踏上陽台的刹那,時緘放慢了腳步。
瑰麗的奇景在他眼前展開。
時緘分明記得,他第一次從歡宴大廳的落地窗向外看時,見到的是寬廣的道路,道路對面的中央公園,和天際線上海市蜃樓一般的高樓大廈。
現在這些景色都不複存在,劇院外,一望無際的湖水平靜無波,泛着不祥的黑色,透過水面上空缥缈的煙霧,依稀可見湖對面一座高聳的黑色城池。
湖中傳來水聲,一個巨大的黑影略過,有什麼東西在水面下遊移。
時緘擡頭望天,滿目都是浪漫但詭異的天象。
天空是黯淡朦胧的粉色,高懸着兩顆黑色的太陽。
彈幕驚歎不已。
“前有絕景。”
“接下來,截圖很有用。”
“湖下面遊過了什麼東西?我好像看到了巨大的觸手。”
“啧啧,這麼美的地方,誰能想到住着一個觸手怪啊!”
“那麼問題來了,住這兒的是哪位觸手怪?”
“首先排除克蘇魯,我們克總還在拉萊耶當死宅,而且祂審美品味很爛。”
“不要亂說,克總的品味哪裡爛了?人家的捏臉水平好的不得了,混血深潛者在血脈覺醒之前,全是大帥哥大美女!”
————————————————
繼姐也跟了過來,目光觸及四周的景色,情不自禁的連退數步,“這是什麼?我們在哪裡?黑色的湖……是爾筠在視頻裡說過的黑湖?”
短暫的震驚過後,時緘平靜下來,先看看身後無比正常的歡宴大廳,再眺望湖對面迷蒙的高塔與城樓。
他想他知道對面那座城池是什麼了,是入侵劇院的古堡。
時空的扭曲越發劇烈,他站在自己的世界中,看到的卻是另一個世界的景象。
時空折疊的程度越來越深,連接他們所在的世界與另一個時空的通道也越來越穩定。危機感襲上時緘心頭,電磁波動已經不能徹底打斷蟲洞的連接,這座劇院正在被異時空逐步吞沒。
接下來,他該如何逃離?
————————
另一邊,老闆辦公室。
秦書藥全神貫注的盯着電腦屏幕,不能怪她太八卦,她正在看的東西實在是很有意思。
誰不喜歡吃瓜呢?
吃的還是渣男瓜。
秦書藥翻閱老闆的聊天記錄,發現他和劇團裡幾乎所有的女性演員有過□□關系。
其中對老闆用情最深的,是後媽的演員。
她和老闆年少相識,考進了同一所大學的不同專業,畢業後又陪着老闆創業,相伴走過十多年,如今卻被老闆棄若敝屣。
秦書藥看着聊天記錄裡後媽的聲聲控訴,為她感到深深的不值得。
通過後媽吵架時說的話、發過來的照片,秦書藥看清了老闆的前半生。
老闆最初的夢想并不是開辦劇團,而是當一名劇作家。
這個男人年少時,也曾驚才絕豔,榮耀加身。
學生時代,老闆的處女作劇本就拿到了全國性的大獎,他的短篇小說也多次在知名雜志上登載,那個時候的老闆光芒萬丈,前途無量,讓後媽一見傾心。
他們一起創辦了戲劇社,便是這個劇團的前身。
在戲劇社裡,他們排練老闆自己編寫的劇目,沒有道具就自己做,沒有戲服就自己縫,老闆甚至學會了打闆做樣衣,用樹脂玻璃鋼做試衣人台,成了個手藝出衆的裁縫。
可好景不長,故事的結尾是傷仲永。
直到畢業,老闆都再也沒能寫出滿意的劇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