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收道:“我把他們埋在了鎮子旁邊。”
所有鎮民死于非命,整個洪彥鎮成了一座空城,随處可見的屍骸被野狗分食,所過之處盡是慘烈,最後,祢荼一把火焚盡了所有。
随着焚燒面積的變大,天火的威能被分散,燒盡一切後,黑龍嘯天,直接降下一場大雨,最後火焰隻剩一簇,祢荼伸手進去,手指翻轉,将火焰熄滅。
大雨傾盆,好似一切罪孽就此埋葬,所有故人得以安息。
灰暗的天地間,在方思議的提醒下,祢荼拿出點心來填肚子,鐘收接過祢荼遞過來的吃食,吃了好幾口,吃得涕泗橫流。
“現在去哪兒?”鐘收擦了把臉。
“你先去溪水邊洗洗,等會我們上路。”祢荼找方思議借了身衣袍,挑了他不太常穿的灰袍,這還是當初祢荼不想他太招搖才給他買的。
方思議卻摁住了這件灰袍,拿出才買的做工更好的白袍抛給鐘收。
祢荼見他這般看重自己的玩伴,心情稍微好受了些,坐下來在溪水上遊洗幹淨手,一絲絲鮮血在水中劃開,祢荼連眼睛都沒有眨一下。
方思議拉過她的手,給她細細地塗上了傷藥,纏上繃帶,祢荼覺得小題大做,但見他做得認真,也就沒有拂了這份好意。
鐘收洗好了,問:“我們去哪兒,去你在的仙門嗎?”
“不,”祢荼道,“我們去齊天門。”
齊天門位于瓊山之巅。祢荼乘黑龍來到瓊山附近,一向桀骜難馴的黑龍變得難得順從,靠近瓊山後身形便在縮小,用白雲隐匿身形,将祢荼等人送入樹林後,用一股勁風托着祢荼落地,這才縮小體型,化作一道拇指粗細的黑影鑽進祢荼的衣袖之中。
祢荼帶着方思議和鐘收,來到溪水邊的大樹上隐匿身形。
三名身穿齊天門青煙色弟子袍的人手持木桶,在溪水邊取水,一個個都含着怨氣。
“新門主隻知道尋仇,那什麼問心宗聽都沒聽說過,距離咱們這兒千裡之遙,就算打下來也沒好處,真不知道門主為什麼耗費好幾件玄階法器,想方設法去對付一個籍籍無名的小門派。”
祢荼心頭疑惑,齊天門派人去對問心陣下手了?但方缈他們卻沒有提及此事。
“一裡稱派,百裡稱教,千裡稱域,萬裡稱宗,方圓萬裡疆域的,才可稱之為宗,可這一宗門,根本不尊法紀,小小一隅也稱宗,傳出去也不怕被笑話。這種不入流的門派,就算毀了,也不會在修真界翻起多少波瀾,也不知道新門主和新晉長老們都在忌諱什麼!能一手碾死,非要借刀殺人!”
“那一宗門可能是修真疆域劃分之前建立的門派,大師兄會死在那兒,可見那兒絕不像表面上那麼簡單。”
“說是有塊非同凡俗的天碑立在正門口,可打進去的人卻說沒看見。話說回來,都知道前門主死在了般竹手中,咱們不向般竹尋仇,卻找那問心宗的麻煩,是何道理?”
“門主之死不确定是誰所為,但大師兄的死确實證據确鑿,新門主和各位新晉長老親眼所見,就沖着這個,他們都不會放過那什麼問心宗。”
“弟子為了給師娘尋仇,死在了般竹手中,門主為了給門人報仇,也死在了追殺的途中,大師兄為了給門主報仇,也死了,我還是覺得這樣尋仇下去,門派可能都得散了……”
“别說了,現在為大師兄報仇才是大勢所趨,被他們那一派的人聽見了,小心咱們都得被關進地牢!”
三名弟子挑着木桶,就要離開,樹幹後面,祢荼問身後的鐘收:“你見過這三人嗎?”
鐘收搖了搖頭:“我沒有見過其他齊天門弟子,我隻記得放過我性命的那位紅衣女修,所以我們現在要去找她嗎,她肯定知道當時同行的其他齊天門弟子!”
祢荼擡起手,對袖子道:“龍,你能不能隐藏身形,去找找地牢在哪兒?”
黑龍道:“本神龍好歹是仙,區區打探地牢這種微不足道的小事,你竟然也好意思勞煩我!”
祢荼道:“如此大事才要勞煩你,快去吧,我們在這兒等你。”
黑龍很是不屑,這地方和邵山不能比,邵山遍地大仙,而這地方,它感受了許久,竟連一個仙都沒有。什麼破門派,覆滅還需要徐徐圖之?
一刻鐘後,黑龍去而複返:“你們跟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