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枝上燎起的火星悉數被冰封凝固,方才繪出火符的健壯修士睜大眼睛看着已至越靈瑤面前,燃起熊熊火焰的火符在觸到霜霧的瞬間頃刻結霜成冰,憤然擡頭朝她怒斥。
“師妹你身居正道小小年紀,竟然利用妖邪魔霧凝霜成冰,也太過陰險了!”
“我陰險?”
越靈瑤睜眸,面前被霜霧凍結成冰的火符頃刻劈啪四碎,直墜在灌木地上。
她周圍不斷朝坡下擴散的霜霧停住,坡下的四名修士一時無人說話。她定定地瞧着下方頗為氣氛的四人,忽然吐吐舌頭做出一個鬼臉,“你方才不由分說便拿火符攻我,便不算陰險了?要我說,師兄你不請便戰,才是最最陰險呢。”
“花言巧語。”
蕭如沐冷聲開口。
他從已經不再掙紮的魔奴頭上擡靴,看也不看就跨過蜷縮在地的男子,直直看向坡上的青裙少女。
他掌心一翻銀色長鞭化出,持鞭踏地,擰眉朝她揮鞭甩來,“那師兄就好好與師妹讨教一番。”
“羅煙接好了!”
越靈瑤見他來真的,忙不疊輕呼一聲,将手中火把推向好友,看着羅煙手忙腳亂拿好後方才回頭,眼見長鞭直直朝她斜劈而來。
“啪!”
碎石飛濺,她敏捷輕躍避開一鞭,掌心青澤驟現化為冰枝,擡手裂為冰菱朝長鞭末端擊去。
幾枚冰菱并未擊中銀鞭,深深插進土裡。越靈瑤眼見銀色長鞭左右蛇掃,甩碎冰菱後再度朝自己提鞭揮來,匆忙後仰腰肢堪堪避開,眸色驟淩。
鞭風呼嘯,她擡眸看着銀鞭自她鼻尖虛擦而過,左手翻掌捏訣五指大張,起身擡腰時借勢揮臂,發尾一甩将一縷幽冷青火自指尖送出。
原本已占得上風的蕭如沐瞧見這抹青火朝銀鞭飛來,頓時臉色一變,匆忙收鞭回握想要避開。
但這次越靈瑤尋的時機極準,那點似冰的剔透青火不偏不倚正正落在了長鞭末梢,火星一閃沿着鞭梢瞬間便燃了起來。
“越靈瑤。”
蕭如沐臉色發白地倒退一步,他想要揮鞭将那點幽火從鞭上拍滅,卻眼看着它愈燃愈猛,隻得咬牙切齒地念着她的名字。
“把你那妖火給我收了,再不收别怪我們剩下的人不客氣了。”
他手中銀鞭本同越靈瑤的冰枝一樣,是體内靈力所化,與自身靈根同系同生。
他靈根為木,本與越靈瑤的水系法術互不幹涉,但奈何對方手中的這火來曆莫測,不遵五行生克見什麼燒什麼,令他發怵得很。
“這不是妖火,這是寒火。”少女指尖燃火靠在一顆樹下,很認真地糾正,将舉着火把跑來的羅煙擋在身後。
她揉了揉後脖一臉哀怨,“蕭師兄,我一介小小醫修,真的不想打架來着…但你們再不遵大師兄命令亂來,我也不會客氣的。”
蕭如沐見對方沒有動作,咬咬牙棄卒保帥,将沾了青幽冷火的銀鞭末端化去,收了剩下的回來,滿臉冷汗地看向接過火把的越靈瑤。
“明明是水靈根,卻會什麼火法,這不是妖火是什麼?”
一直站在坡下的青衣修士擡步上坡後朝她沉聲道,他比起其餘幾人年紀稍長,見越靈瑤隻是指尖擒着一縷寒火站在樹下不動,朝身側氣喘不定的蕭如沐問,“蕭師弟,身體可有礙處?”
“無妨,被她陰了一招而已。”蕭如沐擺擺手撐直身子,臉色猙獰幾下朝越靈瑤逼近。
“師兄,我說幾位師兄。”
他正待怒斥些什麼,聽得身後傳來匆忙的勸解聲,扭頭時見瘦高的何姓師弟同方才使用火符的同門修士走上坡來,攔住了他。
“要不就算了吧。”
越靈瑤聽見剛剛走上來的何師兄朝幾人低語,“越師妹手裡的火的确詭異非常,我們占不到便宜。”
她聞言撇了撇嘴目光掠過這幾人去看坡下,見原本蜷縮在地的那名魔奴男子正趁勢掙紮起身,一瘸一拐地跌跌撞撞朝灌木林深處逃去,收回眸色微微勾了下唇角。
不錯嘛,看起來沒受緻命傷,好歹還有力氣跑。
某醫修忍不住開始習慣性判斷對方傷勢。
她思罷放松身子,不知為何,她似乎感覺那名背對他們逃竄的魔奴在奔出空地後,遮着兜帽微微扭頭,朝自己這邊看了一眼。
越靈瑤沒去側眸确認,餘光看見那名姓何的師兄朝剩下三人使了個眼色後,看向自己身側正努力叉腰挺胸裝出氣勢的羅煙,又暗暗朝三人低語。
“況且,她旁邊這位,我們可是惹不起啊。滄雲山修仙世族羅家視為掌上明珠的大小姐,萬一真把她打傷了,我們今後的日子就别想好過了。”
“哼。”
蕭如沐低哼一聲,率先甩手朝林外走去,“暫且先聽你的。”
剩下幾人紛紛跟上,越靈瑤站在樹下看着他們離開段距離後,這才松了口氣掐滅寒火,彎腰喘息。
“你沒事吧?”羅煙見她面色發白,連忙攙住她的小臂急切問。
“累死我了。”
越靈瑤擺擺手示意自己無事,緩了口氣準備直起身時,聽到好友低低的驚呼,“咦,那個魔奴呢,怎麼不見了。”
…剛剛就不見了,他總不能光明正大在我們眼皮底下溜走吧。
越靈瑤在心底腹诽,搖了搖頭說道,“他身上有玉雪派的奴紋不能離開我們太遠,應當是自個兒躲起來了,不用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