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九明的态度坦蕩,不見半分慌亂。
天機院弟子也幫腔,“荊師兄是來調查盜屍一事的吧?九明不可能幹出這種事,這幾天他都跟我們在一起。”
“是啊,九明師弟不是這樣的人,我們都能為他作證!”
入宗一個月,烏九明已經赢得了天機院弟子的信任,他們簇擁在他身邊,隐隐以他為中心。
遊溪想起天書的内容,這就是男主光環嗎?他在烏羽族時就很受歡迎,提起少主,無人不誇贊。
年幼時的遊溪曾經特别羨慕他,很想成為他這樣的人,得到大家的喜歡,後來她想明白了,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獨特之處,漸漸接受了自己。
他們一起長大,曾經關系很好,但是經過那件事後,她對烏九明心生忌憚。天書的内容,她一個字都沒對烏九明提起過。
“小溪,雖然開春了,最近天氣冷,你向來怕冷,我買了些火晶石——”
“九明!”不遠處,一個粉衣女子飛奔而來,“等你半天了,不是說好了來找我嗎?”
遊溪心裡咯噔一聲,果然她和烏九明見面就不妙,女主來了。
天書中寫的女主,是天機院長的女兒,名叫芳玲。
如果說遊溪在書裡是沒長腦子,那芳鈴就是标準的戀愛腦,她眼裡隻有烏九明,後來更是抛下宗門跟這位烏羽族少君私奔了。
遊溪覺得她很可惜,明明擁有很多人羨慕的起點,疼她的爹娘,不錯的資質,卻抛下家人,天資也都荒廢了,一門心思跟着烏九明。按照劇情,烏九明會有好幾個紅顔知己,而她還要學會“大度”。
芳鈴對烏九明一見鐘情,打聽過他的來曆,也知道遊溪的存在,一見面就認出了她。她将不快掩飾得很好,不着痕迹往烏九明身邊靠了靠,沒有說話。
她一來,弟子們更興奮了。
他們的視線太灼熱,遊溪忍不住往荊飲月身後躲了躲。他就像尊煞神似的,能隔絕那些不懷好意的視線。
見她動作,烏九明眼神微沉。
“荊師兄調查盜屍一事,怎麼會和小溪一起,此事和小溪有什麼關系嗎?”
“與你何幹?”荊飲月冷淡道。
“你……”烏九明幾乎發怒,但又笑了一下,“師兄莫非誤會了什麼?我和小溪從小相熟,一起長大,我将她看做妹妹一般。”
這話也是說給身邊芳玲聽的。
他盯着遊溪,想從她的表情裡看出些什麼。而遊溪正在研究荊飲月衣服上的劍紋裝飾,根本沒在意他。
烏九明意識到有些不對,遊溪以前對他絕不是這種态度,進了仙門,她更與自己疏遠了,為什麼?
荊飲月耐心聽他說完,來了句,“與我何幹?”
不等他再說什麼,他道:“告辭。”
“若有線索,我會再來找你。”說完,轉身就走。
遊溪連忙跟上,烏九明喊了她一聲,她裝作沒聽到,頭也不回的走了。
離開天機院,遊溪忍不住問他,“師兄對烏九明态度不好,你很讨厭他?”
荊飲月毫不隐晦的點了下頭。
遊溪:“為什麼?”
荊飲月挑了挑眉:“歲舍沒告訴你,我最讨厭什麼人?”
遊溪暗想,他覺得烏九明是僞君子?
“我覺得……”
“你想幫他說話?”
烏九明的态度暧昧,分明在暗示他和遊溪關系不一般,再聯想到剛才的芳鈴……如果遊溪還要幫烏九明說話,那他隻能認為他們三個是同類,都是他讨厭的第三種人。
遊溪頓了一下,道:“我隻是想說,他說的潤生春雨術似乎是高深法訣,我好像在哪看到過。我回去查一下,明日告訴你結果。”
荊飲月頗感意外,多看了她一眼。
他原本以為,遊溪說要查案隻是托詞,拖過三天,這事情不了了之,她處理那具來曆不明的屍體一事,也會被人忘記。
沒想到她是認真想查案,而且敏銳的抓住了重點。
“怎麼了?”
“沒事。”荊飲月道:“去查吧。”
……
天黑時,遊溪回到了房中。
潔塵術施展過後,房間裡潔淨如新,桌上擺着一盆小小的盆栽,一棵小樹苗舒展着兩片嫩葉,才長了不到手指的長度。
那刺客來過之後,短時間應該不會有人來了。遊溪将書架上的法訣典籍都搬了下來,在書桌上高高摞起小山,她對烏九明說的法訣很在意,印象中,她好像在某本書上瞥到過一眼,但她看過的書太多,一時記不起來了。
這麼多書,可有得翻了。
她随手取下一本翻開,看了兩行,腦子裡忍不住浮現白天經曆的事,這一天的經曆實在是魔幻,在外面跑了一天,叫她身心俱疲。
她就像是一隻反刍動物,夜深人靜時,就忍不住複盤自己的言行。她說過哪些話,說話的神态,控制不住在腦海裡一幀幀回放,發生一件尴尬的事會記很久。
她有些後知後覺的想,荊飲月指控她是偷屍賊,這分明就是污蔑,她當時很生氣,應該對荊飲月破口大罵才對,怎麼就光顧着委屈了?
她怎麼就沒有一點攻擊性呢?
遊溪有些懊惱,有時候簡直懷疑自己是屬棉花的,是條棉花蛇。
不行,明天她一定要對荊飲月态度差一點。
憑什麼給他好臉色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