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周衍東在客廳坐了許久。
他沒開燈,靜靜坐在沙發上。
窗簾敞開着,月光灑落,他想起被程溪帶回那個七平米出租屋的第一天。
那天晚上停了一會兒電,小屋裡蒙上一層淡淡月光,跟今晚一樣。
月光還是那月光,又已經不是那晚的月光。
就像他跟程溪,好像什麼都沒變,又好像有什麼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已經變了。
周衍東忽然很想抽煙。
以前沒抽過,也從不想抽,今晚不知怎麼,就是起了想抽煙的沖動。
他打算下去買包煙,學着抽一抽,走到門口又停住,想起程溪說過,她不喜歡抽煙的男人。
他回到沙發坐下,直到淩晨三點才起身上樓。
程溪睡得正香,周衍東打開台燈,調到最暗燈光,凝望她許久。
在最無能的年紀遇上程溪這樣的姑娘,讓周衍東覺得自己就是個無恥混蛋。
今晚好多次他都想哭,鼻子發酸,最後還是忍住了。
雖然父親挺不是東西,可有些話十分在理。父親曾經告訴過他,人過着,有時候就靠那一口心氣兒,再苦再難,心氣兒提着,人就不會垮,那股心氣兒要是一洩,可能就再也支棱不起來了。
他想起印磊的爸爸。或許印叔叔當年,就是心氣兒洩了,才落得個無法翻身的境地。
不能垮。絕不能垮。他頭枕雙臂,看着天花闆,心裡一遍一遍告訴自己。
程溪睡到自然醒,睜眼就發現周衍東正盯着自己看。
“醒這麼早?”她剛醒時嗓子有些啞。
周衍東笑笑:“這都九點半了,還早?”
程溪揉着眼睛正要起身,被他抱緊懷裡。
“昨天那晚面條……好吃麼?”周衍東吻了吻她,柔聲問。
程溪搖頭:“我起床吃的時候都涼了!”
周衍東:“熱熱呗。”
程溪:“熱了也不好吃,面都坨了。都怪你,不早點叫醒我,害我都遲到了。”
周衍東在她臉頰上啄一口:“寶寶,我錯了……還有——”
程溪:“嗯?”
周衍東:“生日快樂。”
程溪不應聲,淡淡看着他,看得他心裡發慌。
“真的錯了,以後再也不會忘記你生日。”他将她摟緊,頭埋進她散發着香氣的頸窩。
程溪積壓了兩天的委屈終于找到機會宣洩,撇了撇嘴,不打算忍了,在他懷裡嗚嗚哭起來。
“你就壓根沒留意過人家生日是幾号……周衍東,你一點都不在乎我!”
“不在乎你,我這麼拼命賺錢幹嘛呀?我想發财,想讓你過上好日子,你苦了二十來年了,哪忍心讓你再跟着我受苦?”
“說得好聽!嘴上說出花來,還不是沒給我買生日禮物?煮一碗面就想把我打發了,還煮得那麼難吃!”
“有這麼難吃嗎?我嘗着還可以啊……”
“難吃難吃!”
“可難為咱家寶寶了,那面你後來倒了?”
“沒,我吃完了……”程溪眼淚汪汪看着他,“明年你要是再敢忘記我生日,再拿一碗破面糊弄我,我就——”
她停下來。
周衍東靜靜等着,眨了眨眼。
等了好一會兒她也不說。
周衍東急了:“你就怎麼着?”
程溪:“我就不跟你好了!”
周衍東摟緊她細腰,語氣惡狠狠:“你敢!”
程溪揚起下巴:“你看我敢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