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困了,先去洗澡睡覺了,這事以後再說吧,你什麼時候賺到二十萬還不一定呢。”
望着她上樓的背影,周衍東薄唇緊抿。
卧室在二樓,這套公寓雖然比七平米的小單間住着舒服許多,可也算不上寬敞,從小住慣了豪宅的周衍東自然住得不自在。
他對财富和權力有着本能的渴望,這是周家人血液裡流淌的東西。
是他無論如何也不能否認和抗拒的事實。
他與父母在自己的就業方向上産生了巨大分歧,父母希望他繼承家業,接管父輩打拼大半輩子的産業,而他隻想發揮專長,搞互聯網。
與父母有分歧,不代表他沒有野心。
他的野心,甚至比父輩們還要大,隻是不被他們理解罷了。
他也不需要他們理解。
即便沒有任何人理解自己,即便經曆短暫的挫折和失敗,他依然鬥志昂揚地混得風生水起——直到遇上程溪。
直到程溪不願意跟他回京州。
那一晚,他獨自在客廳坐了許久。
他多希望程溪能理解他,理解他對她的喜歡和不舍,也理解他對與她步入婚姻的恐懼和抗拒。
他承認,和程溪在一起的時光很快樂,程溪是他的開心果,是他這段落魄時光的希望和力量源泉,他們幸福而甜蜜,如膠似漆。
然而,那一對戀人剛在一起時,不是這樣呢?
短短一個月的相處,就要定下兩個人的一生嗎?這在周衍東看來,太莽撞,太瘋狂,也太愚蠢了。
現在矛盾已經顯現,并且是難以調和的矛盾,誰都不願讓步,對于兩人的未來,周衍東越發沒有信心。
他明白自己和程溪終歸要分手,卻又不想這麼快鬧掰。
世界上大把的姑娘,要顔值有顔值,要身材有身材,要能力有能力,比程溪優秀的女孩子太多太多了,然而,程溪給予他的那份純粹而熱烈的感情,未必有人給得起。
這一晚,周衍東是在沙發上睡的,醒來時,他發現自己身上多了條毯子。
他看看時間,九點半,程溪早已去上班,毯子應該是她出門前給他蓋上的。
周衍東心下感動,随即湧起愧疚。
即便昨晚鬧得這麼不愉快,即便對于娶她這事自己無論如何也不松口,她仍會心疼他,關心他。
這樣好的一個女孩兒,後來還是把她弄丢了。
夜裡周衍東收攤回來,程溪依然不在家,也沒給他發消息打電話。
以往如果加班,她都會告訴他的。
周衍東發消息過去,程溪沒回,打了好幾個電話,沒人接,他放心不下,準備去言輝接她,剛出公寓樓便看到一輛邁巴赫停在外面。
宋言從後座下來,彎腰将醉醺醺的程溪扶出車裡。
周衍東瞬間血往天靈蓋湧,心裡升起怒火,面上卻冷若寒霜。
“宋言,離她遠點兒。”他走過去,從宋言手中搶走程溪。
程溪不知喝了多少,爛醉如泥,軟趴趴靠着他,臉和脖子都紅了。
宋言擡眸看向周衍東,似笑非笑:“東子,女朋友我給你送到了,不用謝。”
周衍東攥緊拳,臉上沒什麼表情,一字一句罵得清晰:“你他媽别犯賤。”
宋言咧嘴笑了笑,扭頭看看别處,又轉過臉來,看着周衍東:“跟家裡鬧掰了?聽哥一句勸,犯不着。”
周衍東懶得搭理他,抱着程溪往樓裡走,聽見他在身後開口。
“東子,好好跟家裡認個錯,甭管怎麼說,周叔也是為你好。你跟程溪處不長,你倆不會有結果的。”宋言也是京州人,這些年長居外地,說話時刻意收了收京味兒,在周衍東面前,又是一口京片子。
聽到這話周衍東樂了,轉過頭冷笑:“黎心美知道你在外邊兒招惹小姑娘麼?挺大個老爺們兒,要點臉成麼?我勸你别吃着山珍海味又惦記家常小炒。程溪跟我處不處得長另說,跟你那是壓根處不上。”
他言語刻薄,宋言竟也不氣,淡笑着瞧他。
“你給不了程溪未來,我也給不了程溪未來,咱倆半斤八兩,不過照現在這種情況看,她跟着我,肯定比跟着你強。東子,擺地攤兒賺的那仨瓜倆棗,還不夠你以前在迪拜住一晚酒店吧?”
周衍東默默看了他一會兒,冰冷的目光中,有嘲諷,也有困惑:“不是,宋言,你怎麼就看上程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