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溪心都快碎了,隻想蹲下抱住自己狠狠哭一場,卻又偏要望着他,眼也不眨,淚就這麼一串一串從眼眶裡滾落,斷了線的珠子似的。
“周衍東……”她語氣軟下來,撇着嘴停頓片刻,睜大那雙盛滿淚水的杏眼,濕漉漉的目光中透出那麼點想都不敢想的期待,“你是不是,吃醋了?”
這話給周衍東問得發懵。
他先是皺眉,随即眉頭挑得老高,幾秒後又落下來,眉心緊擰。
“今天攏共賺了六百,咱倆也别四六分了,都給你。你把錢收好,”周衍東指指自己太陽穴,“明兒一早去醫院查查腦子。”
“我腦子沒壞!”程溪跺腳。
周衍東氣得發笑:“行,你是大聰明。程大聰明,麻煩讓一讓,我要出去。”
程溪死死抓着兩邊門框:“不讓。”
周衍東深吸一口氣,别過臉去,直搖頭。
“程溪,你到底要幹嘛?”
“給我道歉。你剛才說我缺男人,饑不擇食。”
“對不起啊,恕我無禮,可以放我走了嗎?”
“不行。你剛才說自己是我男朋友。”
“我那是替你解圍!”
周衍東攥緊拳頭,忍住捶牆的沖動。
程溪眼淚總算止住,吸了吸鼻子,雙眼泛紅瞧着他。
“我就說你是塊做生意的料,我押對寶了!”
“感謝您的信任,請問咱倆現在可以好聚好散了嗎?”周衍東最後一絲耐心即将用盡,忍着火氣,滿臉煩躁。
程溪不作聲,緊緊抿着雙唇,過了一小會兒,再也繃不住,大哭起來。
“這六百我不要!明天你拿着一千六繼續進貨去!”她哭着說道。
周衍東低頭瞧她,眼也不眨。
他很少碰上難題,直到遇見程溪。
程溪這種姑娘,乍一想特簡單特軸,可人要是太簡單太軸了,就會做出一些令人匪夷所思的事。
一些以他的超高智商和廣大見識都無法理解的事。
比如,無條件信任他。
再比如,無條件對他好。
“程溪,”他不知道怎麼就開了這個口,聲音還十分溫柔,“真想跟我談戀愛?”
程溪蓦地一愣,點點頭。
周衍東:“那得答應我件事。”
程溪:“什麼?”
周衍東:“離宋言遠點兒,他不是好東西。”
程溪不明白為什麼周衍東會這麼武斷地評判一個不認識的人,可還是聽話地應了下來:“好。”
周衍東點點頭,陷入沉默。
程溪将他往裡推,走進出租屋,關上大門,靠着門闆仰臉看他。
“所以我們現在,是真的男女朋友了?”她問。
周衍東低頭,片刻後擡眸望向她。
“程溪,你談過戀愛嗎?”
程溪搖頭。
周衍東:“我也沒談過。”
程溪不信:“真的假的?你這麼帥,二十二了還沒談過戀愛?”
“沒談過,所以——所以你是我初戀,”這話從他嘴裡說出,多少有些别扭,他移開目光,又漫不經心似的補一句,“我也是你初戀。”
程溪破涕為笑:“好巧哦,好浪漫!”
她不懂,那一刻他心裡想的是:初戀難得有走到最後的,謝天謝地,他們肯定也不例外。
周衍東目光回到她臉上,望着這張青澀稚嫩的面龐,望着她臉上未幹的淚痕和唇角漾開的笑意,心裡五味雜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