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墊付了此寶,回去向羽挽情闡明了此事後,如果禦龍京同意,行雲宗可以連整個半夏學舍一并要過來。
表明此意後,半夏學舍的長老也被驚動了過來。
起初他們還不相信,但當李忘情表明自己是行雲宗嫡傳,有權替宗門決斷時,半夏學舍的長老火速點了頭。
“不止如此,上述兩種礦材,你們大可向罰聖山川的黑黎國采買,其價還能再壓兩成,我可為代寫一封書信,黑黎國當地的宗門看了就知是行雲宗介紹來的。”
“大氣,不愧是上宗。”
現錢當頭,便是書呆子也當即亂花迷眼,當即拍闆立下契約。
“屆時,萬一量産起來,三成所得皆歸行雲宗……呃,敝宗畢竟還屬于禦龍京,萬一被禦龍京知曉,多少有些麻煩,不知可否隻簽少宗主的尊名?”
這就屬于和别人家的妾侍眉來眼去,多少得背着些人,李忘情也很理解,反正進她的腰包跟進行雲宗的也沒什麼區别。
“自然可以。”
簽下大名之後,李忘情還微微一怔。
“這就是……往返易成吧。”
不法天平,往返易成。
那,為什麼他叫作“不法天平”呢?
……
在李忘情拜訪半夏學舍的同時,某家客棧大廳靠窗雅座。
一壺茶,一碟糕,一個坐姿優雅的端方君子。
一整個下午,他一動不動,凝望着窗外李忘情離開的方向,桌上的茶水都沒動半口。
“公子,還在等呐,這一下午了,帶你來的姑娘想必有事耽擱了,要不上樓上歇一會?”老闆娘熱情道。
障月慢慢轉過頭來,他瞥了眼腳上被纏了一匝又一匝的無形絲線,回道:“不了,她回來之前我不會走。”
“哦喲,公子可真是情深意重。”老闆娘索性聊開了,“看那位姑娘氣質不凡,倒比前幾日來我們店裡落腳的半夏學舍仙師還氣派許多,莫不是仙家中人?”
“怎麼看出來的?”
“仙師們雖然不到我們這種小店來,但走路上見到這般衣着光鮮,又不帶沉重行李的外地人,多半就是仙家出身了。”
“好眼力。”
“不止呢,”老闆娘熱情的招呼小二多上了碟花生米,道,“不過看公子沒有帶他們那種‘乾坤囊’,您應該是凡人……你們難道是私定終身?”
“她是我的……”障月想了想,笃定道,“老婆丙,隻是出去一會兒,很快就會回來。”
老闆娘一愣,自動忽略了那個“丙”字,道:“明白了,倘若那位仙子不回來,公子也别太挂心了,大娘我這些年見的冤家多了,要說貧富門第,還能勻一勻,可那仙凡之别,卻是鴻溝難越。當然,憑公子的品貌,那仙子也難免一時寄心在你身上……”
“她确實寄心在我這裡,可我卻捉不住。”障月側過頭,請教道,“大娘見過這麼多……‘冤家’,可知怎麼才能得到她的心嗎?”
此言一出,小小一張桌子,立時有其他閑的沒屁放的茶客被八卦吸引過來,紛紛貢獻妙計。
“我等看仙師唯避之不及,敢以凡人之軀求愛仙子,公子好勇氣!”
“大娘我年輕時也是門庭若市,要說這求愛,先得是品貌端正,這個公子自然沒話說,其次得談吐上有禮有節……”
“這得磨到何年何月去,别聽這老虔婆的,老夫縱橫歡場四十年,手下折花千百朵,聽我的,關鍵一字就是‘纏’!人道是,百煉鋼怕繞指柔,貞烈女怕纏絲郎……”
“爬床!爬床!爬就完事了說那麼多!”
人群一靜,老闆娘看向自己家後面起哄的丈夫,一把揪住自己丈夫的耳朵。
“爬什麼床,老娘叫你回屋下崽,你天天往别屋跑,哪有一家夫妻天天住兩間房,你是不是不行?告訴你老娘大不了再招個夫婿,不差你一個!”
喧鬧夾雜着歡聲笑語,直到李忘情再次踏入客棧裡時,才倏然安靜下來。
有茶客用扇子擋着臉小聲道:“公子都學到了嗎?”
“學到了。”障月點點頭。
李忘情的耳力也隻聽到了一點點,一臉狐疑地坐下來:“學到了啥?”
障月:“學到了爬——”
“咳咳咳咳!!!”
李忘情一扭頭,身後茶客們此起彼伏的咳嗽聲又停下了。
“我就走那麼兩個時辰,你真沒幹什麼壞事吧?”李忘情問道。
“了解了一點人情世故。”障月撐着下巴随口問,“你剛才做什麼去了?”
李忘情收走捆了他一下午的千羽弦,倒了杯冷茶潤了一下喉嚨:“我去了這附近的‘半夏學舍’,想去借他們的傳送陣,若不然,光憑禦劍想穿過百朝遼疆東部的十萬大山,還得繞過沿途不少妖獸秘境,沒個十天半個月恐怕難以抵達花雲郡。”
“那你是沒借到才回來的嗎?”
“不,半夏學舍的門人弟子很和善,我亮出身份,他們便願意出借傳送陣。但不巧,這幾日損壞了,正在修繕,得等到明日才能用。”
“你沒趁機扔下我走,倒是挺讓我意外的。”
“我倒是想,可你我分開一百裡我就……”李忘情說到這裡,噤聲片刻,借着杯子悶聲含糊道,“更何況,道侶契約在你身上,你又形迹可疑,萬一走路上被人莫名其妙宰了,豈不是死得很冤。”
障月但笑不語。
此時左右也沒有其他事,天色已暗,李忘情又不想帶着障月在半夏學舍引人注目,隻能就地找客棧住下。
客棧的掌櫃罕有接待修士,言行頗為緊張。
“……按行規,小店不收劍修大人店錢,不是劍修也沒關系,今日權當給仙師孝敬了。”掌櫃彎着腰道,“上房還有五間,不知仙師要幾間?”
“你們這兒沒有受我的宗門庇護,該收就收。”李忘情拿出一串百朝遼疆的通行紅銅錢放在櫃上,“兩間房,挑安靜些的。”
不知為何,她這句話一說出口,周圍豎着耳朵的茶客都露出失望的表情。
李忘情正覺古怪時,便聽障月在一邊悠然喚道:
“老婆丙。”
李忘情見周圍視線投射過來,有一絲不祥的預感:“啥事?”
障月靠在櫃台邊凝視着她,衆目睽睽之下,口中吐出了他學有所成的鬼魔之辭。
“一家夫妻住兩間房,你……是不是不行?”
李忘情:“……”
李忘情:“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