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都劍會。
術修兩百歲以下、結丹期以上,劍修一百五十歲以下、切金境以上可以參加。
這本不關李忘情的事,但其中有一條是——各宗少宗主必須強行參加。
“可惜。”荼十九目光落到李忘情的鏽劍上,“你那把鏽劍倒是挺有意思,聽說劍修開刃時,劍器會自鳴其名,你聽到的是什麼?”
“……”李忘情記憶有點模糊了,她下意識看向障月。
障月很顯然是聽到了,對她無聲提示了兩個字。
李忘情眯着眼判斷了一下,表示懂了。
她回複道:“叫‘無事’。”
障月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轉過頭去。
荼十九:“……‘無視’?”
李忘情:“就……無事發生的那個‘無事’。”
“挺叛逆的。”荼十九表達了贊賞,他拍了拍身上的灰,道“今天算完事了,我叫荼十九,三都劍會再見。”
“後會有期。”
目送荼十九的身形消失在遠方天際後不久,一身火紅喜服的障月開口道:
“你好像很不想去那個‘三都劍會’。”
李忘情确實很不想去,去了就得和羽挽情組隊。
可以想象的出來她師姐在前面大殺四方,她在羽翼下面龜縮一旁的畫面。
最重要的是,她不想拖師姐後腿。
“不關你的事。”李忘情面無表情道,“既然已經脫險了,那我們就此别過。”
她已經打定主意就是拖。
不管這狍子精是什麼來頭,他附身的畢竟是凡人的屍身,而且是個得了隕火瘡的凡人屍身,過一段時日自然就廢了。
道侶契約防的是外力重創,并不防自然老朽,李忘情隻要回行雲宗躲幾個月,等他一死,道侶契約自然消失,這事就算翻篇了。
障月倒是不慌不忙,随便找了個樹蔭坐下來:“你現在要走?這不太合适吧。”
李忘情已然禦劍在空,道:“我掐指一算你我緣分已盡,往後茫茫人海,你還會另有仙緣,隻當我是個路過的普通仙女罷了。”
障月像是沒聽她說的話一樣,道:“别走遠了,我會亂跑。”
“那就不關我事了。”
樹影婆娑,落在障月悠遠的眼底:“不,你還會回來的。”
李忘情沒有再多言,最後瞪了眼障月,腳上加速,毫不留情地飄然而去。
一個多時辰後,李忘情全力奔出百裡之外,終于稍稍放緩速度,呼吸了一口自由的空氣。
這一日過的,又是邪修,又是鬥法,又是住棺材。
還遇到個邪門的狍子精。
是真的邪門。
十萬大山裡無法定位,等到了城鎮休整片刻,再想辦法回花雲郡。
不知那裡的天災怎麼樣了,可能修士們此刻正在和隕獸苦戰吧。
就在李忘情想進城鎮歇歇腳時,突然,她的“無事劍”瘋狂嗡鳴起來。
這劍鳴聲前所未有地尖銳,李忘情迅速抛劍在空。
“隕獸在何處?!”
無事劍茫然地轉動了一下,最後劍鋒……指向了大驚失色的李忘情。
【你還會回來的。】
這句話不期然地在李忘情腦海中響起。
她一咬牙,調轉劍鋒向來的地方沖回去。
果然,随着她直線飛回,劍鳴逐漸減弱,直至消失。
他xx的!這狍子精不是隕獸也是隕獸的老祖宗!
這時,三五道劍光從西北方如流星般趕來。
“前面的女修,站住!”
隻見遠天方向有數個劍修禦劍匆匆殺來,将李忘情團團包圍,一個個臉上的警惕在看到她腳下的劍時變成了疑惑。
“是劍修?适才那劍鳴,還以為是……”
劍修和隕獸,天克的死敵。
李忘情頭皮發麻,她剛才身上出現了隕獸反應,引發的百裡劍鳴召來了附近山裡的路過劍修。
她也不是傻的,搶道:“各位道友,可是聽到了剛才的百裡劍鳴?”
對方點頭道:“正是,你可有發現?”
李忘情硬着頭皮道:“我也正是發現劍器自鳴,但追查到這裡時卻突然消失了,各位是否也是如此?”
這些人被她問得一愣,連連點頭。
“我們這麼多人一道劍鳴,不可能是劍器出了問題,必定是有隕獸行蹤。”
李忘情故作思考:“或有可能是其他大能修士遇到了隕獸,順手給滅了?各位,既然遇到了便是責無旁貸,我們不妨在這百裡内分散搜查一番?”
在場修士裡有比李忘情修為高的,聞言不滿道:“你這開刃小輩口氣不小,我看你形迹可疑——”
他說到一半,看到李忘情拿出的宗門玉牌,不由得放緩了聲音。
“行雲宗?”
李忘情點點頭:“各位,時不我待,為了護佑蒼生,當早做決斷,一旦有所發現,應盡快呈報就近的宗門。”
“啊,這就近的宗門隻有‘半夏學舍’那幫書呆子,最近還一直倒騰他們那什麼鬼如意鏡,到處借靈石,根本幫不上忙……”
“算了,既然上宗道友說話,多少也要給個面子。”
“正是,既為劍修,抗擊天災責無旁貸,道友,請了。”
遇到障月前,李忘情怎麼也沒想到自己為了求生居然這麼能糊弄。
她并不怕謊言被拆穿,因為百裡之内的确有剛戰鬥過的痕迹,就是荼十九和邪月老的拆山現場。
荼十九……
李忘情至少有三次感到對方有想殺了她的意圖。
——忘情,你在外行走,永遠不要相信蘇息獄海的罪者,那是一群永無人性的兇徒。
沈春眠不止一次這樣囑咐過她。
危機還沒有解除,荼十九随時可能因為發現隕獸血是假貨而回來找她。
即便對方找回來,也必須咬死不知道隕獸血這回事,不然自己死都不知道是怎麼死的。
“死狍子,你最好别走遠。”李忘情咬着牙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