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能有什麼事,一個劍修,修為不濟就罷了,還屢屢謊報災情,估計此次也不外乎是些雞毛蒜皮的事。她有宗主寶物護身,這裡又是禦龍京,就算我們不去,禦龍京也不會坐視不管。”
“可她若是因此死了,到時候尊座們來查,發現我們不聽召令,那我們不是要受她連累?”
“啧,就會麻煩他人。”
二人沒什麼好氣地點了點玉牌,示意已應答,馬上過去支援。
“花雲郡……五十裡而已,先休息幾個時辰再說。”
花雲郡那頭,過了一夜,天色已明。
儀式在夜晚進行,直到正午,還沒有人來找李忘情,像是忘了她一樣。
但她也沒閑着,在此期間拿出玉牌查看附近的同門,發了一圈求援,過了好幾個時辰,十來個裡面總算有兩個應答,便點點頭收了起來。
石秋早已被她放回去,眼下她要做的,就是将計就計,看一看那“靈月老”的真面目。
六十多年卡在弱小的砺鋒境,她雖算不上事事謹小慎微,但處事一直以來都會多想一步。
這個靈月老實力她并不确定,看他給石秋的符文上殘留的靈力濃淡,大緻在築基上下,至多是個結丹修士。
她一個人有點虛,加兩個開刃境界的就很穩了。
不過饒是如此,她隐約還是覺得不安,主要還是因為……石秋身上那搜出來的金色液滴給她的感覺太邪了。
李忘情躺在榻上,把那拳頭大的水晶瓶湊在眼睛前。
金色的液滴,濃稠得像是黃金一樣,無論她如何抛接瓶子,液滴就那麼懸浮在瓶中,絲毫不為外界所動。
她一拍乾坤囊,拿出一根指頭粗細的玉簡,玉簡上寫着三個字:靈材志。
這裡面是行雲宗記載的世上絕大多數用以鑄造本命劍胚、法寶、丹藥、符箓的天材地寶,全宗上下隻要發現有新的靈材會随時更新。
李忘情找了小半時辰,還是沒找到對應特征的靈材,隻能先收起來等長輩來了再交上去看看。
“怎麼睡着了,像昨夜那隔壁院子的,萬一走脫了你吃罪不起!”
門外傳來仆婦罵貪睡護院的聲音,李忘情耳尖微動,視線掃了一眼榻前的房梁,将已經沒什麼用的定身符拍回到自己腦門上。
不一會兒,門打了開來。
兩個端着水盆、捧着衣服的仆婦走進來。
“郡公老爺說要從簡,但夫人心疼世子,即便是陰親也要按規矩來,那邊兩件喜服安排上了嗎?”
“都安排好了,用料一概都是揀貴重的來,你都不知道做喜服的繡工多難找,還是看了夫人的面子才趕上。”
“喲,這郡裡誰敢和郡公家的搶?”
“不是郡裡的,是禦龍京那邊的,人家雖然不稀罕咱凡人的手藝,但每年還得專程送繡工花樣給人家做法衣寶服打樣兒。”
“真好啊,咱們世子要是身體康健,也能去禦龍京呢。”
仆婦交談中,給閉着眼的李忘情換嫁衣時,捏起了她腰帶上挂着的乾坤囊。
拳頭大小,繡着一團很醜的、長着狗耳朵的雲,兩邊還插着兩隻小翅膀。
“這是什麼?”
“該不會是這姑娘的私财吧。”
兩個仆婦面露貪婪之色,聽着像是要貪了。
麻煩了,即便是修真界最基本的一階乾坤囊,所系的結也有特殊法力所附,不可能解個繩子就拿走,隻會越拆越緊。
李忘情閉着眼睛正琢磨怎麼混過去時,突然一股本能的警惕沖上心頭。
——不對,乾坤囊很薄,一捏就知道裡面什麼都沒有,這兩個仆婦怎麼會認為裡面有錢财?
這二人前面的話,是刻意說給她聽的。
“你去蓋住她的頭,别弄醒了她,讓她看見我們。”其中一個仆婦幽幽道。
就在仆婦的手捏住她的乾坤囊同時,李忘情驟然睜開眼,一把擋住那仆婦的手。
剛才她隻是聽聲音,此刻睜開眼一看,隻見那仆婦根本就不是人,耳朵眼裡生出兩團青黑色的藤蘿,正沿着肩膀纏在她雙臂上操控她的動作,而乾坤囊的繩子已經被扯下來一半。
另一個仆婦直接從後面一把鎖住她,毫不客氣地張口想咬,卻叮地一聲被崩斷了牙。
李忘情身上的行雲宗弟子法衣起了作用,自動在周身撐開一圈薄薄的靈光,但并不足以掙脫對方。
李忘情擡眼看向對方,一把扯下她乾坤囊的仆婦張開口,吐出的卻是一個老者的聲音。
“難怪石秋這麼古怪,你果然不是凡人。”
“戲還未開唱就先繳了敵手的乾坤囊,好手段,閣下是哪宗的道友?”李忘情道。
“有膽識。”控制仆婦的老者冷笑一聲,“可惜修為太差,憑你還不配同道爺說話。”
李忘情突然笑了一聲:“是啊,我修為這麼差,這位道爺還為了求妥操縱兩個人來騙我,說明閣下修為頗高但眼下正是龍遊淺灘之時。據我所知,能操縱藤蔓、又受其限制無法施展修為的修士,閣下應該是‘蘇息獄海’的逃犯吧?”
饒是被操縱着,仆婦臉上還是如實傳達了靈月老的驚詫。
但也隻是短暫的一瞬,很快便冷靜下來,面露嘲諷。
“你見識不差,可那又如何,你的乾坤囊在我手上——”
“得,知道這點就夠了。”
李忘情擡起頭看着房梁上昨夜放在上面以防萬一的法寶,嘴唇輕動。
“千羽弦,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