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3
嚴野客原本一點都不信,但是他想到自己方才剛回家進門,看到黎白榆時的瞬間反應。
又不由當真開始考慮起了易感期提前的可能性。
那時嚴野客的确滞頓了一刹那,因為他沒想到會一開門就會這樣近地看到黎白榆。
近到好像一擡手。
就能壓困住面前的Beta。
以至于嚴野客不得不克制了一瞬,才沒有更進一步妄動。
——不過,真要說起來也不一定。
因為嚴野客很清楚。
就算沒易感期,他對黎白榆同樣會是這種反應。
Alpha面無表情地将屏幕信息劃動翻閱着。雖說他的易感期上次就有明顯提前,但上次畢竟情況特殊。
那是他第一次抱到黎白榆。
現在兩人已經平和相處了數日之久,嚴野客的情況也漸趨穩定。
再發生易感期時間紊亂的可能性已經不大了。
嚴野客理性地做出了自己的推定,他掃過一眼屏幕,醫生那邊的信息還在接連發過來。
Alpha就沒有回複,而是換下衣服,迅速去沖洗了一番。
确認自己的身上已經沒有了醫院檢查時帶出的消毒水味之後,嚴野客走出浴室,這時才一眼掃過了醫生發來的全部信息。
他看消息的習慣也和接電話一樣,不喜歡等人一條條發。
嫌效率太差。
看完信息,嚴野客依然神情無波。
他也沒多說什麼,隻簡短回複了幾個字,便離開了卧室。
望看了一眼還安穩坐在窗邊的Beta,嚴野客就走進了廚廳。
他去做飯了。
其實不怪陳家小少爺打來電話時那般瞠目驚訝——誰都知道,嚴大少這個人,是出了名的效率至上。
他還是個衆所周知的高精力工作狂,高薪聘養的助理團隊人數頗衆,也不是因為嚴野客錢太多、燒着玩。
——而是由于往往需要多位助理輪值換班,才可能配合得完這位頂頭上司一個人的工作量。
可是現在,這位人盡皆知的工作狂,卻站在廚桌旁,正慢條斯理地切着牛肉。
那塊冷藏入味了一整夜的牛腱芯,甚至還是嚴野客自己親手鹵制的。
單是熬煮一道工序,就花了足足三個小時。
嚴野客的刀工也很絕。
他在廚藝方面可能确實有天賦。
但一個人的氣質是很難輕易改變的,就像現在,即使Alpha系着圍裙,帶着□□手套,拿着斬切刀在片牛腱肉。
他看起來也不太像是那種平易可親的精湛廚師。
反而更像是一位親自剖解食材的吸血鬼。
高冷又矜貴。
鹵好的牛腱芯被切得很薄,排碼成整齊的堆片。
本就紋理漂亮的五花趾此時薄薄透光,肉片上的筋絡分外誘人,完美得簡直像是藝術品。
除了外觀,同樣出色的還有這頓午餐的口感。
因為回來時晚了些,嚴野客并沒有做太複雜的菜色。他隻下了碗手擀細面,把薄亮誘人的牛腱肉片鋪了上去。
面湯也用了之前熬煮牛肉時的鮮湯,浸潤其中的面條格外筋道,還加了薄切入味的白蘿蔔片。
面端上來,一人一碗。
還沒動筷,桌對面的美麗青年就不由被濃郁的香味勾得吸了吸鼻尖。
Beta的神情依舊如平日的清冷内斂,但真正開始吃面時,隻是看他眸底的光亮,也能教人清晰讀出他這頓飯的滿足感。
黎白榆的确吃得很幸福,他咬了一角清甜入味、已經入口即化的白蘿蔔片,惬意得眼睛都微微眯了起來。
再這麼吃下去的話——
青年輕聲喟歎。
“舌頭都要慣壞了……”
嚴野客卻沒急着動筷,好像他面前還有着更誘人的美餐。
聞言,男人俊冷的眉梢微擡,神色淡然。
“不好嗎?”
“唔?”
Beta擡頭。他剛剛隻是自言自語,這時也隻以為對方在問自己口感,于是便很認真答道。
“很好吃,面和肉都口感特别好。”
嚴野客看着人,這時才擡手撚了撚筷尖,指骨微癢似的摩挲了幾下。
舌頭養嬌了更好。
Alpha漫不經心地想。
隻能吃他一個人的味道。
桌對面的Beta并無所覺,又吃了兩筷,才像是剛從美味中分出心來,輕聲詢問了一句。
“對了……你這兩天體溫低是怎麼回事?是因為心情不太好嗎?”
體溫低?
嚴野客并無察覺,聽人問他心情狀況,也隻說:“沒有。”
不過剛說完,Alpha卻直接擡手,去碰黎白榆的額頭。
“你發燒了?”
嚴野客并沒有覺得自己體溫有異,聽人這麼問,下意識地就聯想到是不是Beta生病了。
隻是,才剛觸到對方的前額,嚴野客的手反而僵停了一刹。
“沒有,我早上量過體溫,是正常的。”
黎白榆解釋。
他沒有避開Alpha的動作,嚴野客自己卻不動聲色,把手掌挪開了。
因為嚴野客發覺。
這種和黎白榆的真實肢體接觸,影響居然比他預想中還要顯著。
才隻是輕輕的一下肌膚貼碰,卻讓Alpha生出了明顯的青筋繃起、心率加速。
為什麼?
嚴野客冷靜地思忖着。
他懷疑是由于方才醫生發來的信息提及,讓自己回憶起了上次的易感期。
那次的經曆太過徹骨,讓Alpha食髓知味。
所以現在才會碰人一下都覺得難抑。
偏偏這時,另一位主角還當真開口問起了這件事。
“我冒昧想問一下,你的易感期大概是什麼時候?”
“如果不方便講的話——”
黎白榆還沒說完,嚴野客已經開口回答了他。
“還有很久。”
青年眨了眨長睫,輕聲問。
“那到時會怎麼度過?”
嚴野客盯着他。
桌邊的青年近在咫尺,讓人很輕易會聯想出上次易感期的經曆。
Beta蜷靠在他的懷裡,唇廓柔軟,肌膚皙白,溫靜得好似童話中沉眠的睡美人。
脆弱亦是,纖薄得仿佛無意一碰都會留下印痕。
那樣惹人憐惜……又勾誘出過分幽深的不滿足。
于是順理成章——
攫掠更兇,無可止休。
Alpha喉結緩緩一滾,低而無聲地吸了口氣,語調依舊很平穩。
甚至于他的回答都有着一分寡淡的無趣。
“打抑制劑。”
面前人聽得似乎有些訝異。
“不需要信息素撫慰嗎?”
像是怕他誤會,黎白榆還附加解釋:“我沒有其他意思,就是想問問你之前是怎麼度過的,畢竟成年也很久了……”
“不用。”
嚴野客說得卻愈發果決且平靜。
“我沒有談過戀愛,也沒有使用過他人的信息素。”
相比起Beta的委婉,嚴野客答得卻十足直白坦然。
“成年後每兩月一次的易感期,我都靠注射抑制劑。”
Alpha說着,還拿出了自己的手機。
他調出了一個頁面,将其中的加密顯示用面容鎖解除,旋即就把手機調轉,長指按在屏幕,推到了對面黎白榆的眼前。
“這是我的注射記錄。”
黎白榆更明顯地怔了一瞬。
他知道AO每個人都會有自己的注射檔案,但凡記錄都會很詳實。并且正規的抑制劑每支都有生産編碼,不可能造假。
而抑制劑由官方發行,有政府補貼,不正規的灰色生産無利可圖,漸漸也就少有蹤影。
但這并不意味着每個Alpha和Omega都會即時記錄,甚至其中大部分都不會啟用檔案。
有的人是不用抑制劑,有的人是用了也不記——懶,或者覺得這種記錄觸及隐私。
尤其Alpha更多如此。
他們生性肆意強勢,不喜歡被管束、被壓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