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
Alpha卻好像還是沒有聽懂黎白榆的意思。
“你再吃會不舒服。”
黎白榆張了張嘴,有點不知道該如何再去解釋。
他的神情間不由露出了些許遲疑。
嚴野客又看了他一眼,最終擡手叫來店員,要了一個打包袋。
“裝回去,看小貓來不來吃。”
黎白榆無意識地松了口氣:“好。”
吃完早餐,兩人又順着小河折返,走回了獨棟别墅。
嚴野客指間還勾拎着那個裝了四枚雲吞的小塑料袋,黎白榆跟着他,不由生出了微許愧疚。
黎白榆知道自己心底仍有一抹隔閡,而對方似乎也看出了他的這點别扭,還選擇了遷就。
自己這種人……真的是好難談戀愛啊。
面前的Alpha雖然看着冷漠,其實始終很負責。
反而是黎白榆自己,卻似乎更難突破。
他是不是……該更多做些什麼?
一路走回家,黎白榆也沒想清楚這個答案。
他先回房去喝藥,剛剛喝完,就看到手機亮起了新消息。
【衣明訣:我找同學問過啦,都說你的痣從外觀看沒問題。】
衣明訣是黎白榆在北美的博士校友,也是國人,有着一個非常俠氣的名字,是位男生Omega。
之前黎白榆在朋友圈發了消息,衣明訣找他來問實驗,黎白榆因此回憶起了對方的身份。
兩人住在同一棟宿舍公寓樓,衣明訣學醫,黎白榆之後便詢問過一句,關于自己身上的痣被碰會變色的事情。
昨天複查時,黎白榆也做了相關檢查,隻不過還沒出結果。
見對方這麼說,他也安心了些。
【黎Li:謝謝。】
斟酌了一下,黎白榆又編輯了一條消息。
他想問問對方,關于自己男友的事。
黎白榆和衣明訣做過聯合課題,兩人最早就是在實驗室認識的,後來才發現住得很近。
而三個月前,兩人應該正好在同一個實驗組。
黎白榆想更多地回憶起過去的戀愛,又擔心隻靠自己,或許會進展有些慢。
所以他才想問問身邊人。
【黎Li:你知道我男友嗎?】
隻不過,黎白榆對此也沒有報太大信心。
他實在很少和人聊起自己的私人話題,哪怕現在要開口問,都還覺得有些艱難。
不過出乎意料的,對面的回複非常快,甚至上方的“對方正在輸入中”都隻是一閃而過。
【衣明訣:知道啊】
緊接着,對面又叮叮發來兩條。
【衣明訣:怎麼啦?】
【衣明訣:方便語音嗎?我在盯染色,打字有點慢】
雖然這消息發來的速度完全看不出打字慢,不過黎白榆之前也不止一次地和對方語音聊過實驗操作,這時便也答應了。
語音電話接通,對面傳來一道明快的少年音。
“白榆?”
“嗯,”黎白榆應道,“還在實驗室嗎?”
“對啊,今天得通宵呢,”衣明訣抱怨了一句,北美那邊還是晚上,“打電話正好醒醒神。”
他沒忘記正題:“你說的男友是你三個月前突然談的那位嗎?”
黎白榆眨了眨眼:“……突然?”
“因為你之前一直單身嘛,那麼多表白也都拒絕了。”衣明訣說,“所以才說突然,實驗組那群人可傷心了,還說要搞個失戀聚餐,ABO都有人要參加。”
“……是嗎?”
黎白榆對此并無印象,想來是因為和他自己的實驗日常無關。
“不是我打聽的哦,是他們八卦,”衣明訣表明立場,“所以我才知道你男友的事。”
“是你幫他做過定制醫用療具的那位吧?”
黎白榆的确幫嚴野客定制了醫用瞳片。
“是。”
“怎麼啦,”衣明訣笑問,“發生了什麼讓你有點懷疑他嗎,想查崗?”
“沒有,”黎白榆輕聲道,“我是想問問……我們一起的時候,他和别人有沒有接觸。”
他想更多地了解些過去嚴野客和自己的狀況。
衣明訣似乎思考了一下:“嗯……這個好像沒有哎,我沒聽實驗組的人提起,說見過他。隻知道他是商學院的,你們倆見面不也是去商學院嘛。”
黎白榆也試着回憶了一下。
但還是無果。
不知道是因為徹底的情感喪失,還是因為這些事恰好沒發生在實驗室周邊,讓黎白榆無從憶起。
他隻能問了一句:“是我們學校對吧。”
“是啊,”衣明訣說,“學金融的。”
這些信息确實都與嚴野客對得上,無一差錯。
通話期間,黎白榆無意地向窗外望去,還恰巧看到了庭院裡的嚴野客。
Alpha拿了一片直徑足有手掌大的薄切圓形火腿,當成火腿小碗,盛了打包回來的四枚雲吞,放在了庭院裡幹淨的瓷磚面上。
很快他就離開了庭院,而沒過多久,那個消失了許久的雪白身影居然真的出現了。
小白貓依然那麼伶仃細瘦,埋在比它腦袋大出整整兩圈的火腿片上,大口大口地吃着雲吞蝦球。
雖然因為黎白榆此時在客卧,窗戶的視野比在客廳時偏了許多,也很難被小白貓看到這邊。
但遙遙看着努力幹飯的小貓,這一幕還是讓黎白榆心口微軟。
通話中,衣明訣還在問:“之前确實和他接觸不多,你想知道的話,我托人幫你去商學院打聽下?”
“不用,”黎白榆輕輕道,“還是我自己慢慢去了解吧。”
背後問人畢竟不太好,叨擾,也不夠禮貌。
真要說來,似乎也不太有誠意。
“我沒其他問題了,”黎白榆又謝過對方,“你小心看操作。”
“好。”
衣明訣雖然有點遺憾沒幫上忙,但還是應了,還補充說。
“那你有事再找我,上次實驗還沒謝你呢。”
通話結束,黎白榆重新望向窗外,小白貓還在吃最後一枚雲吞。
日光之中,美麗的青年安靜望看着。
隻希望自己也可以慢慢适應,放下心防,找回記憶,習慣自己的男朋友。
***
書房。
嚴野客剛從庭院回來,就聽到了電話鈴聲。
掃了眼手機屏幕,他才将通話接起。
“喂?”
電話那邊傳來關茴的聲音。清朗且直截了當。
“我知道你不喜歡接電話,但我兩分鐘就說完——你把白榆安頓好了吧?”
關茴知道自己這個外甥的脾氣,輕易也不會讓他接電話。
——因為這位總是嫌語音通話給出的信息量效率太低。
啧,都是天才小孩。
看看人家白榆的性格多好。
“嗯。”
聽見外甥冷淡至極的聲音,關茴終于還是忍不住:“别老那麼冷着臉吓人嘛。”
“上次你的隐形還多虧了白榆幫忙配藥呢。”
想到外甥那性格,那能止小兒夜啼的臉,關茴真是怕他在夏天的粵城都把人凍到。
“你要是真忙,擠不出時間,我就找個本地學生陪陪他。”
她那冰塊臉外甥的聲音依然很冷,似乎每個字都在掉冰碴:“不用。”
不過對方複又道。
“我陪他。”
“行。”
關茴這時才安心了點。
她知道嚴野客許諾了,就一定會做到。
“白榆胃不好,一個人待着我太不放心。你招待好他,我幫你在奧斯汀賽道再續兩年年卡。”
“嗯。”
對小姨的誤解,嚴野客也完全沒有一句解釋或多言。
“對了!”關茴又匆匆看了一眼時間,“還有一分鐘。”
“我上次發你的那個代碼看了嗎?”
關茴目前在做的生信分析,需要複現一篇重要文獻的核心實驗。
但那篇文獻中給出的測序代碼并不完全,且作者已經離世多年。
關茴給其研究所發過聯絡,對方也沒能找到原始數據。
沒辦法,關茴隻能和自己的團隊試着複原這段代碼,又想到了嚴野客,才發給了他。
“你覺得還能不能補全?”
關茴知道這有點病急亂投醫,但這段殘缺的R語言代碼确實卡了她們很久。
她本以為希望不大,卻沒想到下一秒,居然就聽到嚴野客說。
“補了。”
“還差收尾,十二小時後發你郵箱。”
“……!!!”
關茴興奮得差點沒把自己手機給磕了。
“這麼厲害,天哪——!”
關茴不吝稱贊,這時也不提自己原本沒報希望了。
“我就知道你肯定可以!”
“——真不愧麻省理工計算機的高材生!”
嚴野客淡漠垂眸,并未應聲。
的确。
他的專業是計算機科學與工程。
不是金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