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岫實在想象不出“一截爸爸欺負小螞蟻”是種什麼場景,但放在霍斯身上,好像也不奇怪。
畢竟那家夥以前能幹出把狗糧當成供品的奇葩事情。
他并未把這件事放在心上,隻是看向他剛劃下的産檢日期,溫柔地将手覆在自己的腹部:傳遞完這條信息後,那個可愛的意識便消失了,就好像和他完成互動後,他(她)便滿足地再次睡去。
他的小朋友現在似乎非常微弱,每天隻能和他互動幾分鐘時間。
他真的好想去醫院看下,小朋友現在到底是什麼模樣。
抱着這種期待,陶岫愉悅地度過了今天剩下的工作時間。
下班後,他帶着小八去趕晚高峰。
和早上相比,小八明顯沒有那麼怕人了,甚至在人流裡還會好奇地打量周圍的高樓大廈霓虹燈火。
他們很快到達地鐵站,陶岫就要踏上台階時,突然停住了步子,收回了那隻腳。
小八乖巧地有樣學樣停住腳步,隻是歪了頭好奇地看向他。
陶岫拿出紙巾墊着,俯身将地上的東西撿了起來,朝女孩兒笑了下,道:“沒什麼,隻是一顆釘子。”
那看起來是一顆很不起眼的圖釘,釘帽朝下,針尖朝上,如果行人不小心踩上去,很容易紮破腳底。
陶岫仔細把釘子包好,确定它不會紮傷清潔工,才将它丢進可回收垃圾桶。
他并未将這個小插曲放在心上,帶着小八乘地鐵回到了小區。
金色傳說小區的氛圍依舊如往常般溫馨熱鬧,陶岫一路笑着打着招呼回到了家。
打開門,廚房外的餐桌上已經擺滿了竺做好的飯菜,滿客廳都是飯菜的香氣。
竺卻并未像往常一樣坐在沙發看電視,而是湊在窗邊,也不知在看什麼。
除了椰子之外,另外兩隻經常消失不見的大狗不知怎地也跑了出來,它們和椰子也全都湊在窗邊。
陶岫挂好外套,一臉好笑:“那裡有什麼?”
竺聽到動靜忙轉過身:“工作辛苦啦,歡迎回家!”說着他興奮地指着一面玻璃,沒心沒肺道:“老闆快看,這裡有小螞蟻在玩遊戲唉!是那些去過我們同類身邊的螞蟻!”
陶岫瞳孔一縮,忙大步走向那裡。
隻見透明的玻璃之中,仿佛有水波蕩漾,有個芝麻大小的小人兒正在裡面拼命掙紮,他的臉在詭異水波的反射下忽大忽小,可以看出已經憋得青紫。
小人兒明明看似離玻璃内部很近很近,卻拼命抓都抓不到玻璃的邊緣。
他似乎看不到有人在觀看自己,隻是掙紮着想碰到玻璃,仿佛碰到了就找到了逃生的出口。
陶岫一怔:他做的無限池塘陷阱竟然真的捕捉到了玩家。
林枚說過,犯罪是參與遊戲的入場券。在這個世界,程序正義的做法是将對方送到警察局,讓法律來裁定他的罪行。
但在此之前,他想得到一些信息。
陶岫抿了下唇,他翻出一些不用的繩索準備用來綁人,接着上前輕輕扭了下窗子把手。
下一瞬,一個渾身濕淋淋的中年男人倒在了陶岫腳下,他大口喘着氣,拼命呼吸新鮮空氣。
還不等陶岫開口,竺已經從他手裡接過繩子,将地上的人綁了個結結實實。
這時,三隻大狗像是聞到了無法拒絕的食物香氣,“嗷嗚”叫着幾乎立刻朝他撲去——準确地說,是朝他手上佩戴的黑色手環撲去。
陶岫立刻制止了它們 ,他把小八擋在身後,警惕地觀察着男人,邊走向前去。
男人似乎已經恢複了意識,卻并不掙紮,隻是劫後餘生一般努力活動着喉嚨,似乎想要快點恢複語言能力。
陶岫正要問什麼,卻突然覺得,地上這個長了胡茬氣質頹喪的中年男人莫名有點眼熟。
這時,男人看向陶岫,面上浮出點苦笑,道:“好久不見。很開心、能再次碰到你。”
陶岫面上浮出點茫然,開始回想這張臉,不一會兒,久遠的記憶星屑一般開始一點點浮出腦海,陶岫蓦然睜大了眼睛:“你是……俞清池?”
男人點點頭,溫和又懷念地看向陶岫:“那時候我還年輕,你也是個小孩子,一時想不起我也很正常。”
“隻是真沒想到,有一天,我們會以這樣的方式重遇。”
陶岫忙上前解開了對方的繩子。
小八和竺聽不懂地上的男人在說什麼,卻已經從陶岫的反應中明白這是陶岫的舊識,他們忙利落又貼心地準備了毛巾和熱茶。
竺想了下,又拿了自己和小八的那份晚飯,帶着三隻大狗和小八回到了卧室——他一點都不擔心那個男人會傷害老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