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岫覺得天都塌了。臨上班前,他的門壞了。
他連續三次打開門,門那邊都是同一間陌生房間。
黑漆漆靜悄悄的,似乎拉了窗簾沒開燈,屋子的主人不是還在睡就是已經去上班了。陶岫隻能看清腳下那一小片靛藍的華貴地毯。馥郁奇異的冷香迎面撲來,讓人有些暈眩。
但這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要遲到了!
自從上班以來,他第一次遲到啊!
現在也顧不上檢修這扇門,陶岫抽抽嘴角“啪”地一聲合上它,火急火燎地沖出了家,接着體驗了一次比晚高峰還要可怕的早高峰。
來到植物園後,果然已經有一批客人等在那裡,陶岫忙打開植物園的門,接着啟動各種機器。
一切完成後,他将自動門票機裡的門票5元金額設定成半價2.5元,算是今天開業遲到對客人的賠償。
等到客人終于開始入園後,陶岫正要松口氣,手機卻嗡地一聲響了起來。
來自霞光路派出所。
很快接起後,那邊響起了昨天為他做筆錄的警察聲音,他的口吻不知怎地有些凝重:“陶先生,是這樣,昨天跟蹤你的人,你還知道更多信息嗎?”
陶岫一怔,照實答道:“不知道。我根本不認識他。”
警察接着道:“那人我們查了下,那家夥身上有案底,他幾年前因為入室行竊被記錄在案,後來直接人間蒸發。”
“不知為什麼,他現在說話瘋瘋癫癫的,但是,從他的口供來看,他極大可能還有同夥,陶先生,我們會繼續查下去,你最近也要注意安全,有什麼問題随時聯系我們。”
陶岫一怔,秀氣的眉頭微微蹙起來,認認真真道:“多謝,我知道了。”
挂斷電話後,陶岫單手托腮對着電腦發呆,他真的百思不得其解,遇到一個跟蹤狂正常,但是,他不懂他一個普普通通遵紀守法的市民怎麼會招惹一個團夥。
看來雇植物保育員的同時還得暫時雇個保安,這件事影響到客人就不好了。
于是,陶岫在電腦上敲出第二份招聘啟事,又在招聘平台點擊發布,随即換好工裝戴好橡膠手套,帶着工具箱走向植物區。
今天植物園的情況依舊一切正常,中央區的白色玫瑰花依舊異常妖豔地在陽光下搖晃。
要說有點違和的地方,是他又見到了昨天的年輕人,隻不過他今天并未上前搭讪,也并未參觀,隻是抱膝縮在一個角落裡,時不時朝他看過來。
雖然有剛剛警察的提醒,但陶岫倒是沒有感受到什麼惡意,便也并未胡亂猜測自己的客人——畢竟,他的植物園回頭客并不少,每個人放松休息的方式也各不相同。
很快到了下班時間,陶岫因為惦記着門的事情,破天荒打車回到了家。
進了家門換掉鞋脫掉外套,他就直接拎着工具箱站在了雜物間門前。
叮當晃啷修了一陣,他心裡試着默念一家花店的名字,接着利落地推開了門。
陶岫:“。”還是那個陌生漆黑的房間,被這邊燈光照亮的地方,依舊是一小片靛藍的地毯。
啊,這門果然壞得徹底暫時修不了了。
突然,自濃重的黑暗裡傳來一陣歡快急促的踢踏聲,那踢踏聲很快越來越近,仿佛有什麼向他跑來。
陶岫連忙砰地一聲合上了門。
雖然這門是單程的,但門那邊如果有人,那麼對方的視角就是:一扇門憑空顯現出來,門裡的人出來後,門又會憑空消失。
為了怕被看到引起騷動,他每次都會很小心地選擇門那邊的地址。
隻希望門那邊的人剛剛沒看到他。
陶岫輕歎了一口氣,決定先去吃晚飯。
剛剛轉身,他便不由得停住步子,睜大了眼睛。
“砰——砰、砰”
有人在門的對面敲這扇門!
陶岫怔怔地眨了下眼:因為壞了所以單程門反而變成了雙程的?
那邊的人能看到……
他隻覺得太陽穴隐隐作痛:房間裡莫名其妙出現一扇門,門那邊的人一定吓壞了吧?
他暫時沒辦法修好這扇門,交涉起來門那邊的人提任何賠償要求都不為過。
半晌,陶岫捏了下眉心,開始在心裡想一個合适的說辭。
他深吸一口氣重新打開了那扇門:“那個,抱歉,我也不知道這門是怎麼了一打開就到了你家看在我也損失了一間雜物間的份上咱們能不能先别報警坐下來聊聊啊你要什麼補償我都盡力做到——”
“啊!”
“砰”地一聲,一隻一人大的雪白絨毛的巨大紅眼薩摩耶從門裡沖了出來,熱情地撲倒了他。
陶岫仰面摔在地上摔得眼冒金星,回過神來,便發現一隻巨大的白色狗頭熱烘烘地拱在他頸側、喉嚨裡發出呼噜呼噜的聲響,毫不見外地撒着嬌。
它似乎很介意青年看到它的牙齒和舌頭,因此長長的嘴巴緊緊閉着,隻是用冒出熱氣的鼻尖輕輕蹭着青年的臉頰。
陶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