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廳裡并沒有因為這個不算起伏的小插曲發生變化,依然鬧哄哄一片。
江滿星被同桌的人扯着聊了會天,餘光掃到宋時離開的方向,一直沒見人回來。
他思索片刻向其他人說了句“抱歉”,便離了席。
洗手間的位置要直走右拐再到盡頭,這裡地上都鋪着軟毯,踩在上面不會發生聲音。
江滿星剛拐彎就跟迎面走來的林北打了個照面。
兩人同時駐足,林北看起來是剛打完電話,手機還捏在手裡。
江滿星沖他點了下頭,林北沒什麼表情地收回目光走了。
緊接着視線裡一個人影進了洗手間,江滿星擡腳跟過去,在門口看見立在洗手台前洗臉的宋時。
一擡頭水珠便沿着側臉滾落。
江滿星隻能從鏡中看見他的正臉,宋時長相帶這些未脫的稚氣,眉目清朗,額前碎發濕了幾縷,襯的這張臉愈發清隽。
宋時伸手抽了張面紙低頭擦了擦,再擡眼就瞥見了門口的江滿星。
兩人的視線在空中相撞。
宋時扔垃圾的手一頓,移回目光,打算就假裝沒看見直接走人。
誰知他還沒動作,身後的人先開口了,“我做的菜好吃嗎?”
宋時有點無語,轉頭提醒他,“你确定要在廁所裡讨論這個話題?”
江滿星沒說話,雙手插着兜,靠着門框,一動不動地盯着他看,目光淡然。
宋時撇了下嘴,如實說:“沒怎麼嘗出來,你那一下我沒留意嗆進氣管了,就覺得辣。”
可能是出于自責,江滿星垂了下眼,那種被耍了的怨氣,以及醞釀了一晚上的質問,這會消了大半。
他抿唇笑了笑,“那下次有機會補償你。”
宋時不知道他說的下次是什麼意思,自動歸結為客套,問:“你來就是為了問一句好不好吃?”
江滿星眼神落在他的下颌,“你脖子還疼不疼?”
宋時都快忘了這事了,他搖了下頭,“不疼。”
江滿星擡起右手捏了捏眉心,語氣盡量自然,“那就行,我不太了解你們這行,但多少聽過點傳聞,我不喜歡和别人交惡,能當朋友那肯定最好,所以你不管是為了工作還是什麼,别用那種方式,我以前......對,以前确實有缺點,但現在我想通了,挺沒意思的,所以我肯定不會是威脅你們的條件。”
他說完,周圍就落進了死寂。
良久後,宋時沉着的眼擡起,一瞬恍然,好笑道:“你覺得那天是我跟林北演了場戲,為了在你這卧底挖料?”
江滿星跟他對視,半晌的沉默,等于默認。
雖然是卧底也沒錯,但這個走向有點太離譜了。
“你想象力還挺豐富。”宋時說。
江滿星“嗯”一聲,不舒坦的勁又湧上來了,“巧合太多,不想一下顯得我有點沒腦子。”
他語氣不好,宋時覺得莫名其妙,“就算我是想挖你的料又怎麼樣?你現在想洗白,你的黑料哪個不是真的?”
江滿星站直身體,往他這邊走了幾步,“我沒想洗白,你也可以挖,上次我說的話你都可以當沒聽過,是我說錯了。”
宋時一時沒反應過來他說的說錯了是什麼,愣了愣,剛要張口,從外面傳來稀稀落落的聲音。
他跟拍被抓了兩次,聽見聲音就是驚弓之鳥,腦子一懵擡手就推着江滿星進了一個隔間。
空間不大,兩人面對面站着,宋時手裡還攥着江滿星的衣襟,聽外面的動靜。
“以前拍節目哪有這待遇,扛着十幾斤的東西跑幾公裡,腿都不是自己的。”
“賺錢嘛,有什麼辦法,你不幹總會有人幹。”
“說的也是。”
聽起來就是節目組的工作人員,宋時屏着的呼吸漸漸松弛。
反應過來自己還抓着江滿星的衣服,急忙松開手,一擡頭,發現這人正好整以暇地看自己。
江滿星比他高出許多,怕聲響太大,江滿星彎了下腰,在他耳邊低聲說,“我們為什麼要躲在這?”
宋時一怔。
對啊,他們又沒做什麼虧心事,兩個大男人,為什麼要躲起來。
但就這麼承認太沒面子了,宋時準備回擊一下,剛好江滿星也轉過頭。
一時間兩人的呼吸都交纏在了一起,接着便同時拉開距離。
聽外面的人說話。
“就是沒想到江滿星能做這麼多飯,我以前沒跟過他在的組,就是聽過他名聲不好,我還以為導演找他來就是為了節目效果呢。”
“所以說網上的東西半真半假,信不了。”
“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