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的地牢深處,四周的牆壁浸在黑暗中,像是無盡深淵的邊緣,唯一被囚禁在此處的男人,顯得渺小極了。
他雙手被吊起,連蜷縮身體也無法做到,被迫以痛苦的姿勢苟延饞喘,每一次呼吸都帶動了傷害,讓他渾身難受的同時,喉嚨也像是在冒火一樣。
原本該是精壯的身軀上,布滿傷口,有邊緣粗糙的也有切面整齊的,細密占據着他身體的每一寸,皮膚上覆蓋着幹涸的血迹,這讓他看起來像是一個血人。
十三号感覺自己已經死了。
每呼出的一口氣,都帶着腐朽的氣息,每一次吸氣,都用盡了全力,從那稀薄的空氣中汲取那麼一絲絲的氧氣。
他宛如一具屍體,渾身散發着一股死氣,吸引着蒼蠅與蛆蟲的到來,以及那等待吞噬他的黑暗。
也或許,在這暗無天日的地方中,他早已深陷在黑暗裡,沒有什麼比清楚意識到自己慢慢走向死亡更恐怖的事情了。
十三号思維有些迷糊,無法思考自己怎麼會變成如今這幅模樣。
明明他記得,似乎就在昨天,自己還在迎接一個光明的未來,可自己究竟是怎麼落入目前的境地之中?
他似乎記不清了。
從被剝奪了視線開始,他其餘的感官便處于一種更加敏銳的狀态,那些落在他身上的痛苦,也變得加倍難忍了起來。
在那之前,他似乎還在苦中作樂。
那個時候,十三号還不似現在這個模樣,那種激烈的痛覺,讓他感覺自己仍舊活着,越是疼痛,越是激勵着他想要逃的欲望。
可此時此刻,這種麻木卻讓他覺得自己已經死了。
十三号不記得自己多久沒有接觸過人了,可又似乎才過去了短暫的一會兒。
在這個地方,十三号對于時間沒有絲毫概念,在這種黑暗的環境中待久了,哪怕隻過去一會兒,對他來說都像是漫長的時光。
盡管他意志力強大,可是處于這種環境狀态之下,他的精神狀态如同被海浪反複拍打的礁石,屹立不倒卻也不斷被消磨着。
疲憊與無力填滿了他的軀體,連睜開眼的力氣都沒有。
或許,他更期待着死亡,那對于他而言,是一種解脫。
此時的十三号,處于一種半睡半醒的狀态。
最近十三号總是處于這個狀态中,無法徹底清醒,卻又因為疼痛而無法完全昏死,清醒着遭受痛苦的折磨。
這樣的狀态源自于他被打了一管特殊藥劑,這藥劑中有着強大的生命能量,維持了他的生命特征,保持了他的清醒,所以他至今沒有死去。
可也因此,十三号無法徹底進入睡眠狀态。
得不到充分休息的他,就如同電燈壽命将至的狀态,雖然還亮着微弱的光,可也不過在等待熄滅的到來。
忽然,十三号感覺有什麼東西,在順着他身體往上攀爬,原本因為疼痛而麻木的身體,本應該對于外界的感知能力變弱,可他居然能清楚感受到這個東西的存在,以及它的行動軌迹。
注意力便不自覺集中在這個東西身上。
這個不知道是什麼東西的玩意,如同一條靈活的蛇一般,可它并不是蛇,這個玩意冰冷但是柔軟,順着十三号的肌肉線條緩慢向上,最終纏繞在他的脖頸之上,輕輕繞了一圈,牢牢把控了他的緻命弱點之一。
顯得那麼嚣張肆意。
本就呼吸不順暢的十三号,被這麼一繞,呼吸變得更加艱難了起來。
這玩意似乎有一端是偏細長尖頭的,因為十三号能感覺到,那尾巴尖尖搭在了他下颚那兒,勾起了他的下巴,強迫他昂起了頭顱。
十三号喉結上下滑動,似乎因這一動作刺激到了對方,他感覺自己喉結上被覆蓋上,帶着一股輕柔的吸力。
這種溫柔的束縛,讓十三号有些僵硬,一方面他難以習慣自己的緻命點被觸碰,另一方面他好像也沒有辦法反抗。
這絕不該是人,身體也小小的,可力氣還怪大的,就是不知道這個玩意到底是個啥。
十三号搜刮着自己腦子裡少量的知識儲備,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
或許是那些人折磨他的新手段。
怎麼想這玩意也不可能幫他逃出這個地方,可因為十三号感覺自己好長一段時間,沒有接觸到任何的活物,他竟對這神秘的東西并不排斥。
還有些好奇這個東西到底是想做什麼。
難道是想吃了他嗎?
可能是認為自己要死了,十三号竟然感覺自己身體不像之前那麼痛苦難受,也有可能是因為這個玩意分散了他的注意力。
不,似乎不是錯覺,他的呼吸也比之前順暢了些許,長時間脫力導緻僵硬麻木的身體,似乎産生了一點酥麻的感覺,就好像……有什麼東西在修複着他。
十三号下意識睜開了眼。
牢獄之中是黑暗一片,本就什麼也看不清,更不用說十三号雙目失明,烏黑的眸中盛滿了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