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唠這個,晏青瀾可就不困了,他霎時清醒過來,趕緊薅了把自己的臉。
他眸子裡霧蒙蒙一片,臉頰兩側染着淡淡绯色,宛如白玉捏就的瓷人。
晏青瀾頓了頓:“是想離,咱倆不會有結果的,我就不好你這口,天涯何處無芳草啊你說是吧?”
拒絕的話謝不言聽過太多次,他也用過無數次來驗證晏青瀾讨厭他的這個事實,隻是今天這種拒絕話術,倒是第一次。
要如果沒有撞腦子這件事,謝不言或許也不會有其他的想法,可現下他能鮮明直觀地感受到,晏青瀾的變化真挺大的,大大咧咧,心思浮于表面,同先前那個惡劣又喜怒無常的模樣,俨然判若兩人。
他忍不住産生了個荒謬的猜測,莫非晏青瀾也發生車禍撞了腦子?未免也太巧合了些。
謝不言眼眸微阖,面容平靜,似乎沒有什麼能掀起他的波瀾。
晏青瀾琢磨不清楚他的心思,在狹小車廂内,後知後覺感覺到危險。
所有的控制按鈕都在他那邊,車内空間又小,謝不言不會趁機對他做些什麼吧?
還是說這個男人表明上一副好好談談的樣子,實際上是想找個借口發洩獸行……
晏青瀾有些警惕地想找自己的外套,但沒找着,于是他盡量貼住車窗邊沿,暗自摸了摸自己的肌肉,草,他肌肉呢?
哦對了,原主可是我見猶憐的小哭包,小哭包怎麼能有肌肉呢。
晏青瀾為痛失肌肉而十分憋悶,他于是暗自摸手機,手指懸停在聯系緊急求助人的頁面上,打算一有不對勁就立刻撥出去。
漫長的思考過後,謝不言終于開口:“可以離,但不是現在。”
晏青瀾消化着他這話的意思:“那什麼時候可以離?”
謝不言估摸了下時間,意外地好說話:“一年後吧。現在爺爺身體不好,醫生說他受不了刺激,一年後我們可以用感情不和的借口,想必也不會有人反對。”
一年,也不是不能接受的時間點。
晏青瀾再次瞅了瞅謝不言,覺得這人還挺正常的,也很好說話,剛才跟謝知交流時也全程智商邏輯在線。
跟原著裡的癡漢舔狗,大相徑庭。
他忍不住想,謝不言皮下是不是也換人了?穿書一次性穿兩個?不太可能吧。
這問題有點過于敏感了,晏青瀾也無探究的意願,對于他而言,目前能保住清白更重要。
清白,是一個男人最重要的聘禮之一,如果一個男人連基本的貞操都沒有,還會有女人願意嫁給他嗎?
“我沒意見。”晏青瀾不是很放心,“什麼時候我們去簽個協議吧。”
謝不言淺灰色眼眸靜靜望着他,夜色深邃,那雙眸似乎比夜還深還濃。
“你很期待跟我離婚?”
晏青瀾是個高情商的人,一般像這種人對自己都有要求,不會輕易傷他人的心。
他委婉道:“強扭的瓜不甜,分開對彼此都好,我也是為了兩個家庭長久的友誼着想。”
“友誼?”謝不言似乎是輕輕地笑了聲,他覺得這個說法挺有意思,“所以我們現在的關系是?”
抓到機會的晏青瀾義正言辭給兩人的關系定性:“以後你就是我哥!我們當兄弟挺好的。”
從小一塊長大的青梅竹馬,怎麼能說結婚就結婚呢?還爺爺輩定下的娃娃親,他們難道定親的時候不看自家孫子是否帶把嗎?作者寫這個設定的時候,自己不覺得bug嗎?
謝不言幾乎都能從他眼裡看見雀躍的小星星,在車内待了這麼長時間,他口有些幹,于是身子朝前傾了下,手指朝晏青瀾這個方向伸過來,離得越來越近。
對他靠近的警惕意識幾乎刻進晏青瀾骨子裡,他本能地慌了下,捏着的手機一打滑,也不知觸發了什麼按鍵。
手機驟然鳴叫起來:“主人你好,我在。已撥打緊急聯系人。”
抱着手機的晏青瀾:……
那隻伸過來的手擦過他身側,打開暗闆,從下方的儲物盒裡拿了瓶水。
錯身瞬間,聽見手機聲音的謝不言頓了下,緩慢擡頭,他上半邊身體維持前傾的姿勢,半張浸在黑暗中的臉線條流暢,五官深刻明晰。
他挑了下眸,捏住水瓶的手動了下,黑暗裡很輕地響起咔擦聲。
随之響起的,是低沉輕慢的聲音,帶着點戲谑。
“是一靠近就需要報警的哥哥?”
晏青瀾:……
他心跳微微加速,手忙腳亂地摁熄了屏幕,挂斷通話。
“手滑。”晏青瀾解釋了一嘴,表情很是真誠,車内的暖氣讓他臉有些發燙,“真手滑。”
*
能将離婚目标推進這麼一大步,晏青瀾還是很高興的,他扒拉出日記本開始記錄今天日常。
12月9日,晴。
警報解除!這書穿得驚心動魄,未來很長一段時間,都不用擔心謝不言會對我做什麼了。
又是直男在耽美世界裡苟延殘喘的一天!我要努力,要奮鬥!讓這些人扭曲的價值觀變得正常起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