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姨順溜地應了聲,熱心地幫他指蜂蜜水的位置,邊忙受傷的活兒邊絮叨道:“太太胃不好,早上起來要喝小米粥,有時候也會喝蜂蜜水,家裡的蜂蜜就沒斷過。前些日子謝家又送來了一批呢,聽說是純天然的野蜂蜜,嗨呀這麼好的東西,我都沒見過。”
晏青瀾愛陪人唠嗑,連狗都能唠兩句,順嘴道:“野蜂蜜是挺難得,海南那邊的大排蜂可兇了,一般人可摘不了。”
阿姨眼睛微微睜大:“哎唷,好吓人,我們老家的蜜蜂就蠻兇的了。”
倒完蜂蜜,晏青瀾拿了個勺子在杯子裡攪拌,正準備出廚房,忽然聞到不對,他鼻子微微翕動,轉了一圈後鎖定燃氣竈上的鍋,不确定道:“這是在……做菜?”
阿姨一拍腦袋,着急忙慌地沖到鍋前把火關了,鍋裡是條魚,剛煎一半,此刻半生不熟地躺在黑漆漆的鍋底,死得不是很瞑目。
晏青瀾跟過去一看,勉強從魚肉的大小和紋理分辨了會兒:“辣椒炒三文魚?”
是沒聽說過的新吃法,不愧是能被選進豪門霸總文裡的做飯阿姨,想象力就是豐富。
他不由得心生敬佩。
前提是如果那魚不是準備給他們吃的話。
阿姨點了點頭,頭疼道:“哎唷,都不曉得怎麼做好。本來是想紅燒的,味道那個怪咧。”
晏青瀾拿筷子夾了塊魚,放到嘴裡嘗了嘗,率先沖擊味蕾的是一股古怪的腥味,魚肉本身的味道反倒被掩蓋了。
站在一旁的阿姨有些忐忑地揪着袖子:“是不是我給煮壞了?”
在她的注視之下,晏青瀾緩緩地将那口魚給咽了下去,然後立即喝了口蜂蜜水壓驚。
他瞥了眼流理台,大大小小的調料和食材裝得很是滿當,這麼多東西一點兒不見雜亂,保持得還算整齊。
晏青瀾問道:“魚是怎麼處理的,你是不是沒有去腥?”
阿姨忙道:“有去腥的,我用了生姜和料酒。”
晏青瀾了然,尋思了會兒,看在珍惜食材的份上替她出招:“問題不大。三文魚本身就很鮮美,紅燒反倒是糟蹋了。可以試試小火生煎,先放黃油,再放三文魚,撒點黑胡椒和檸檬汁,煎一分鐘就差不多熟了。”
阿姨先前沒做過這個,做的過程中唯恐搞砸,如今來了個能幫她出主意的人,她忙點頭記下。
記完後又覺不對:“小少爺怎麼知道這麼多?”
晏青瀾面不改色,現場搬剛才熟悉過的設定:“害,我們學土木的是這樣。工地上比較辛苦,為了能改善夥食,也會輔修廚藝課,兩個學分呢。”
原來如此,阿姨一下子頓悟。
阿姨家裡也有親戚是工地上的,每天風吹日曬,吃的灰比米粒都多,一年到頭下來瘦骨嶙峋。
她悄悄看了眼晏青瀾,青年細皮嫩肉,白得好似會發光,是她見過最好看的人,這樣的人去工地确實可惜,還好他回頭是岸當了明星。
離開廚房前,晏青瀾還頗為留念,他的叫花雞,他的紅燒肉,他的土豆牛腩……一入星途深似海,從此美食是路人。
廚房旁邊有道颀長人影靠牆而立,穿了件深V低領針織衫,柔和的煙灰色在那人身上顯出幾分冷意,他靜靜站着不說話,也不知道等了多久。
晏青瀾微微一驚,回歸兩人模式時,熟悉的警惕一點點冒頭。
他握緊蜂蜜水,先發制人:“你在這兒幹嘛?”
謝不言抱着手,手指在腕骨上緩慢輕點,他望着離他幾步遠的青年,斟酌着道:“你難道沒發現什麼不對嗎?”
晏青瀾沒覺得哪兒不對,他睜着一雙黑白分明的眸子,保留着直男跟同性該有的界限。
見他沒什麼反應,早有預料的謝不言也不意外,他道:“今天咱倆的表現跟以往不太一樣,伯母他們都覺得奇怪。”
晏青瀾輕輕嘶了聲,兩人從回家起的細節逐步在腦子裡過了遍,他道:“有嗎?”
仔細想來,隻有偶爾的時候晏青瀾會想到要維持岌岌可危的人設,大部分的時候都是在做自己。
面對的都是熟面孔,太容易讓人放松警惕了!
想着想着,晏青瀾也不太确定。不過發現了也就發現了,原主原先的人設都已經那麼差了,忽然變好也沒什麼稀奇吧?說不定他們都還覺得欣慰呢!
謝不言比他的感知更加敏銳,頭腦也更加清晰:“如果今天之内還不能讓他們放心的話,估計伯母會找借口再多留我們幾天。”
晏青瀾:……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硬留兩個大男人住宿,這像話嗎?
晏青瀾但凡多猶豫一秒,都是對貞操的不尊重:“那還是得想想辦法,主要是不能讓長輩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