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骁看了她一會,她的臉色溫和,若是他拉臉冷聲拒絕,瞧着她也不會受到影響的樣子。
她似乎一直淡然無比,從昨日到今日,短短兩天一夜已經發生了不少的事情,可不論多大的事情,她都十分淡然,即便事态焦灼,比如兩人昨日談判,他怒不理人。她靜默等他冷靜下來,才接着開口。
眼前女子的樣貌看起來剛及笄一般,可她的心性卻十分沉穩坦然。
這一點倒是符合她的年歲,跟京城貴女不一樣。
那句話也說了有一會,眼前的男人隻是看着她不動作,餘白芷也懶得計較他有沒有發覺她的逗弄。
昨夜折騰那麼晚,沒歇息多久又被叫起來去吃敬茶,這會子自然是要好生歇息,她剛要繞過喬骁上榻歇息。
可她剛動了,喬骁像是震驚了一半,他也跟着動了,速度比他快一點,仗着腿長,一步邁過去,屈膝半蹲下,他看着床榻下的匣格,回憶她昨日是蹲在什麼方位,鎖定之後打開之前還是先問她一聲,“這裡麼?”
餘白芷居高臨下看着眼前屈膝回身的男人。
她本來沒有興緻了,可對着他這張出衆的俊臉,忽然頓住。
“嗯。”餘白芷颔首點頭。
喬骁感受到他的視線,頓了一下,錯眼過視線,拉開了抽屜,然後他看到了許多瓶瓶罐罐,雖然這些藥都存放得很好,但他還是聞到了淡淡的藥味。
瓷瓶之上都沒有貼藥名,他拿起來看了看,還打開了瓷瓶蓋子,看來看去,倒是找到了一些,不确定要用哪一個。
他怕拿錯,最後還是率先問了問她,“是哪瓶?”
餘白芷見他聞來聞去,還以為他會直接挑選一瓶拿出來給她用,沒想到他還詢問一二。
瞧着他無比認真的樣子,餘白芷指了指格匣裡最右邊的角落,“淡藍色瓷瓶那個。”
喬骁拿出來之後,他剛要打開,忽而發現視線變暗了,側身一看,“你、你做什麼放幔帳?!”
餘白芷忍下笑意。
小臉嚴肅,一本正經看着他道,“上藥需要除衣,這寬衣解帶自然要放下幔帳。”
“你要......”上藥。
是啊,她需要上藥。
“我去幫你找個丫鬟來。”匆匆放下藥盞就走。
看他要落荒而逃,餘白芷卻沒有讓他離開,“你幫我不行麼?”
“我?”喬骁神色古怪,難以置信重複她的話。
“嗯。”餘白芷颔首。
她沒有在這時候提起昨日她幫喬骁的事情,以恩挾持,反而說起另外一件事,“你不是跟我父親說,會早日讓他實現心願麼?”
“什、什......麼?”喬骁又結巴了。
“我沒有聽錯的話,你不是說要幫我父親早日實現心願麼。”
心願,抱孫子的心願麼?
可......“那就是做戲!”權宜之計而已,他不信餘白芷沒有聽出來。
他背過身,女兒家的幔帳有香味,跟她身上的幾乎一模一樣,隻是比她身上的還要濃郁很多。
面對他的激憤,餘白芷淡淡一聲,“......唔。”
看着他臉紅的樣子,真是不禁逗呐。
“那你先出去會吧,我自己來。”
喬骁沉默一會,覺得她的想法不妥當,邊往外走邊道,“我去幫你叫丫鬟。”
“不用麻煩,一點小事。”她本來就是裝的,所以又補了一句,“萬一别人問起我身上的傷如何來的,你要怎麼回答?”
這個問題及時令外出走到一半的喬骁止住了步伐。
方才他和她在馬車裡鬧了點烏龍就被丫鬟給誤會了,要是再叫丫鬟過來...豈非生事?
主要餘正的人還沒有走,倘若傳到了餘正的耳朵裡,恐怕又生事端。
真的隻能他給她上藥了。
喬骁猶猶豫豫好一會才轉身瞧去,正巧看到幔帳之後的妙曼身影正在除衣。
盤扣全都解開了,露出一半香肩,長發攏着她,能看出發尾在晃蕩,隻是一個影子而已,喬骁神色已經開始變得微妙了。
餘白芷自然聽到他的腳步頓住,微微擡眼看去,她也看到男人的身影。
他身量高骨肉佳,不僅生得好,手上也有幾分力氣,并非花架子,想來也是習武的,但拳腳功夫應當不怎麼樣,否則不會連個鎖.穴都解不開。
嗯......父親一直想要抱孫子,總在她耳邊念叨。
若非母親因病身故,餘白芷非要給她守孝,她的親事早就定下了,絕不會拖到現在才成親。
她的年歲漸長,父親自然心急了,雖心急,但也不會過分勉強,還是仔仔細細給她挑人選。
山寨當中的人,餘正都不滿意,也不見餘白芷心儀誰。
本來事情緩和,都因為那個臭道士迫使他改變了主意。
喬骁被父親選中為壓寨郎中沖喜,除卻他出類拔萃的皮相身骨之外,主要是他生辰八字也與她相符,這才定了。
今日又提到孫子,餘白芷表面在吃,倒是聽了進去,若她和喬骁圓房,真有了孩子,養在膝下也好,總歸一切她都随緣,看得很開,順其自然便是了。
“你怎麼又回來了?”
見他折返,餘白芷佯裝不解,明知故問。
喬骁擡頭看了她一眼,言行舉止都暗含别扭的倔強。
“...給你上藥。”
他黏在床榻邊邊坐下,也不怕掉下去。
餘白芷看着男人垂下的眼,“你要給我上藥?”
“不用勉強的。”
他不看她,便也沒瞧見她臉上的淡笑。
喬骁,“...少廢話!”
餘白芷,“......”弟弟惱羞成怒了。
“哦。”她聳了聳肩,伸手從一旁的軟枕下拿出那瓶玉露。
“呐。”她遞到喬骁的眼皮子底下。
他接是接過去了,但好久都沒動,瓷瓶都被他捂熱了。
“你不看我,要怎麼幫我上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