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昨日在她的小閣樓,做那些事的時候,有沒有人在周圍聽着看着,會不會知道了....?
一想到或許有人聽到那些事情,喬骁的臉色又變得幾多不自然了。
餘白芷留意到他忽而緊抿着唇,神色很不好看,偏頭問他怎麼了?
她湊過來的時候,喬骁下意識便要退開,轉念想到她說的交易,便如她所願配合一二,生生止住了要退離的腳步。
餘白芷垂眼掃到了他停下的腳步,知道他是願意,答應跟她合作了。
她朝着他笑了笑,随後伸手挽上了他的臂膀,越發朝他靠過來,即便是被她玩弄于鼓掌過,可青天白日,又是朗朗乾坤,又是那麼多人瞧着,他哪裡跟姑娘家這般親近過。
她的身量矮矮的,人又嬌小,與其說挽着他的臂膀,倒不如說是抱着,貼着他的臂膀。
這縱然是隔着衣裙鬥篷,未免真的太近了...
他感受到了她的柔軟。
“你做什麼!”他咬着牙說出這幾個字,還要維持臉上的體面,因此很是僵硬,走路的步調都放慢了,險些要同手同腳。
他的身量真的太高了,餘白芷微微墊腳,湊到他的耳畔,“逢場作戲嘛,你瞧我父親是不是笑了,不如此,怎麼放松警惕啊?”
她說話聲音輕,幾乎是呵氣如蘭,馨香的氣息悉數噴灑到他的耳窩裡面去,癢得人起顫粟,很難受。
他微微偏頭,“......”竟然找不到什麼反駁她的話來。
餘光掃到大堂中間那陰山匪頭,臉上果然堆着滿意的笑。
或許真的可以讓人放松警惕,他又不能當着衆人的面推開這位山匪“公主”,隻好由着她了,于是僵着身子,僵着臉,由着她挽着過去。
感受到男人的抗拒僵硬,餘白芷險些要笑出聲來,她怎麼感覺自己在“逼良為娼”啊?
不過就是挽個臂膀而已,又沒牽手,也沒做什麼,他的耳朵又紅了,神色也變得很不自然。
喬骁臉上沒個笑意,但動作卻不排斥餘白芷的親近,方才又主動彎腰貼過去跟她說悄聲悄語,看起來十分融洽,恩愛,衆人見狀,登時議論紛紛。
“大寨主的眼光就是好啊,瞧瞧,這多麼的郎才女貌,多麼登對,簡直就是天作之合。”
喬骁忍不住腹诽,都是些什麼亂七八糟的!
除此之外,也有不滿意的人,暗地裡說了些難聽的話,“什麼天作之合,這狗官除卻一張臉,還有什麼拿得出手的地方麼?”
“是啊,小白臉短命相。”後面六個字險些沒有讓喬骁破功,一個眼刀掃過去。
跨入了正廳,陰山的頭匪們分列而坐。
餘正在主位上,旁邊都是一些他的夥衆,個别幾個喬骁見過,但...不知名諱底細,前來剿匪之時見過明錄,但他記不大清楚了,若是細細回想,應當能夠憶起來。
這在坐的人當中,他最清楚餘正,是陰山的頭匪,也是朝廷頭号緝拿要犯,若是砍下他的頭顱,陛下賞賜黃金萬兩,加官進爵。
衆人皆笑眯眯看着他和頭匪的女兒,唯獨餘正左邊的青衫男子,一臉陰鸷看着他,看着旁邊人挽着他的那隻臂膀,好似要随時動手要将他的手給砍下來一般。
喬骁并不畏懼,擡眼對上此人的目光。
瞧着樣貌年歲,他猜測,此人應當是陰山山匪口中所說的解二寨主了。
聽人說,他對匪頭餘正女兒有意,但沒有入餘正的眼睛,故而不将女兒許配給他。
“......”
這人是把他當成眼中釘了啊,沒看出他不是自願的嗎!看什麼看!
喬骁不卑不亢迎擊解令邧要吃人的眼神。
兩人的視線在暗中交鋒,他也冷冷看着對方,甚至比對方還要寒氣森森。
有眼力見又知道内情的人,自然窺見了火氣,一時之間衆人都靜默下來。
直到旁邊引領的人端來茶水上前,“小姐,姑爺,請您二位給寨主敬茶。”
餘白芷抽回了她挽着喬骁的手,接過了茶水。
馨香柔軟驟而抽離,喬骁如釋重負,也收回了他的視線,端過旁邊人遞來的茶水。
看着身下的蒲團,喬骁真的不想跪,但強龍按不住地頭蛇,若是他不服軟,隻怕餘正身後的打手會來敲他的膝蓋骨,踢得他跪下去。
思及此,好漢不吃眼前虧,他跪下去了。
“父親,請吃女兒的敬茶。”
喬骁聞言,心中一頓,這既是敬茶也是改口茶,他該随着身側人叫餘正一聲父親了。
“父親,請吃小婿的敬茶。”都跪了,喊一聲也掉不了肉,倒是能吃不少苦頭,喬骁心中已經漸漸趨向麻木。
餘白芷也沒想到,喬骁跟着她,喊得還挺快的,方才還倔得跟什麼似的,看來他是真的很想離開了,戲也就演得認真了起來。
“好,好啊。”
餘正哈哈大笑,先接了餘白芷的茶水,随後又吃了喬骁的茶。
他身側的人給兩人送了禮,随後餘白芷領着喬骁又給身側的人敬茶,就是在吃茶水的期間,喬骁認了陰山幾位匪頭人物及其親眷。
餘正為總寨主,掌管三寨,調動山匪,那解令邧是管控中寨的二寨主,後寨是另外一個匪頭,餘正的拜把子兄弟。
其餘幾位都是掌管陰山事宜的管主,什麼人力物力禽力,還有兵器,田地,竟然十分有條理,說句難聽話,比朝廷還規整些,重要的是這些人齊心,沒有喧鬧。
吃過茶水,要留在這邊用早膳吃飯。
土匪的吃食粗犷豪爽,不講究什麼,都是大碗吃肉大碗吃酒,女眷們都過來坐,各家在各家郎君的旁邊。
喬骁跟着餘白芷坐在餘正的旁邊,他的對面就是解令邧。
“阿骁啊,往前的都不論,日後你便是我餘正的女婿了,你要好生待我女兒,不要叫她受委屈,知道了嗎?”
餘正讓人給喬骁滿上,端起酒盞又叮囑了他一句。
“是,小婿明白。”喬骁噎了一口氣,順着餘正的話往下說。
阿骁……
他許久沒聽到這麼親近的稱呼了。
把酒吃盡坐下之時,眼旁風掃過餘白芷,她低頭夾菜,那鍋子裡面已經放了不少吃的了,正等着沸騰呢。
酒過三巡,餘正的訓話還沒完,他敲打着桌面,也敲打着兩人。
“不知今年能不能讓我抱上孫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