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德強也聽着羅芳的話了,饒是年紀比在場的人都大,他的臉也不由漲紅了。
“這事兒确實是我沒弄好。”陳德強說,“羅芳你别着急,該給何玉斌的一點不會少給。”
羅芳叉着腰說:“陳大哥,我不是想和你吵,不是你的事兒,你也不用來替誰頂缸!咱大隊長一早就說了,該發到誰手上的,就給誰,我們就是來讨個說法,誰用的我們找誰!”
吳慶本來就不覺得自己有錯,這會看見何玉斌站那跟個沒事人一樣,反而是羅芳替他出頭,他心裡更恨了。
反正吳慶的嫉妒是止也止不住,之前他還想不明白,這何玉斌是走了什麼狗屎運搬出去住羅家了,今天一看就大差不差知道,原來是搭上了羅芳!今天覺得何玉斌受欺負了就來知青院鬧。
吳慶心想農村婦女都是潑婦果然一點不假,就算羅芳是山寶村村長的女兒,這樣的女的他也不會娶。
還有那何玉斌,真是一點本事沒有就會使花花腸子。
這樣想着,他站出來說:“大隊長說的是給知青院發的東西,何玉斌都不擱知青院住了,發東西輪得到他?”
陳德強看見吳慶過來的時候就心裡一突突,果然他一說話,本來緩和的氣氛又變了回去。
要是平常,他肯定站知青院的人這邊,他們才是一幫的,可是今天這事就是吳慶錯了。
他歎了口氣:“吳慶,你少說兩句吧。”
“我為什麼要少說?我說的不對嗎?何玉斌早就不在知青院住了,咱知青院本來冬天就不好過,屋裡的炭都不夠燒的,還要勻一份給何玉斌?陳哥我知道你是知青院的老大哥,不好做這個壞人,那就我來當這個壞人!”
這下陳德強的臉是徹底挂不住了,他呵斥道:“吳慶,你先看看到底是怎麼分的!隻要是下鄉來的知青就每人都要有。”
“有的人什麼都不幹就能去别人家享福,咱們屋裡倒是連炕都是冷的,院兒裡有人都凍病了,這是什麼道理?”吳慶轉頭看着知青院裡圍着的其他人說。
知青們之前就對何玉斌多多少少不待見,這會吳慶的話簡直又說到他們心窩子裡了,于是三三兩兩竊竊私語起來。
何玉斌一直冷眼瞧着,這會兒走過來笑着說:“陳哥,這事兒我先和你賠不是,羅芳是有什麼就說什麼,沒想到知青院鬧事。”
“吳慶有句話說得對,我現在不在知青院了,知青院本來就缺炭,所以我個人願意把炭全給知青院,隻拿走那四本書。”
沒等其他人有什麼反應,他又說:“但是吳慶屋裡好像不缺炭吧?他們三個人一個屋炭夠燒,為什麼還要一塊偷摸拿走給我的炭?如果真像他說的那樣,為什麼不把我的炭搬去給女知青屋裡?”
這話一出,和吳慶一個屋的兩個知青臉也漲成了豬肝色,心裡也對吳慶有了點怨氣,又不是他們拿的,何況就是不用何玉斌的炭,他們三人一間屋省省也夠用,現在出事倒是帶上他們了,還沾上一身腥。
陳德強說:“吳慶,你現在就去屋裡,把該給何玉斌的炭一點不少拿出來還給他。”
吳慶沒動,但是架不住知青院的人開始附和陳德強的話,隻得回屋将一筐子炭提了出來,扔在院子裡。
何玉斌把炭給了兩個女知青,讓她們冬天在屋裡燒,等陳德強把四本書拿出來交給何玉斌,他就喊羅承行和羅芳走了。
羅承行過去把書接過來一手拿兩本,回頭看了吳慶一眼。
吳慶被他看得心裡一毛,突然覺得羅大頭怪異得很,明明在村裡一直是沉默寡言的性子,剛才來知青院也沒說什麼,就臨走看了他一眼,可就是那一眼就讓他心裡有點吓得慌。
羅芳一直沒說話,不是她不想說,而是她哥一直拉着她!可憋死她了,尤其是剛才吳慶在那說瞎話的時候,她都想沖過去了。
“你說你去知青院鬧什麼?”羅承行說羅芳。
羅芳她扁扁嘴,現在冷靜下來一想,她也有點後悔,何玉斌一路上勸了她好幾句,隻是越勸她走得越快,這回好了,鬧了一回知青院,整個村都該知道她脾氣潑辣了。
她轉頭去說何玉斌:“都是你,你倒是拍拍屁股裝好人去了,還把炭給女知青用。”
何玉斌看了她一眼,這回沒嗆她,而是對羅承行說:“你别怪羅芳,她要是不當着所有人面說,這事私下裡就不是這樣了。”
陳德強看着是知青大哥老好人,但是人不是沒點心眼子的,想想也知道陳德強要是早知道這事肯定想私底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解決了。
羅承行知道何玉斌啥意思,但是他怕自己不說羅芳幾句,羅芳以後不長記性。像今天何玉斌說的話,讓這事就算傳出去了别人也不會多說羅芳,所以自家人還好,出去了就容易被當槍使。
羅承行回來的時候就已經是下午了,冬天黑得早,三人回家沒多久天就半黑了。
王鳳霞在後院喂完雞看羅芳好端端回來才松口氣,也沒說她啥,就是擰了一下她耳朵,“你哥從供銷社帶凍梨回來了,我拿了幾個擱盤子裡,你不是早說想吃了?”
羅芳還揉着耳朵,聽完眼睛就亮了:“真的?我可饞這一口了。”
何玉斌頭回看見凍梨,個頭不大,都是黑的,除了形狀看着還有點像梨。
“這個甜,你咬一口嘗嘗。”羅芳給何玉斌挑了一個大的。
何玉斌半信半疑地接過來:“你有這麼好了?”
說完,他就在邊上咬了一小口,差點沒把他牙給硌掉!
羅芳哈哈笑,笑得腰都直不起來了:“凍梨是吸溜着吃的。”
羅承行在一旁看兩人說話,臉上不由也帶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