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鹿拎着菜,一瘸一拐地剛走到小區門口,就被居委會的王阿姨給喊住了。
“小江啊,你這腿是咋了。”
江鹿想起家裡天天性/騷擾他的碎嘴子防盜門,臉上的笑容有些扭曲,“出門的時候,不小心踹到了腳。”
他看着坐在馬紮上乘涼的笑眯眯的大爺大媽們,頭皮有點發麻。
當然,大爺大媽們都是好人,就是太過熱情了,也太八卦了,讓他有點吃不消。
18線小城市既沒工業也沒娛樂,本地年輕人都跑光了,江鹿一個首都打工仔卻反其道行之跑來這裡安家,所以在他不知不覺就成為了小區老年情報中心的重點觀察對象。
江鹿這剛搬過來沒幾天,居委會的王阿姨就打聽出來了他是南方人、自由職業、父母雙亡等個人情報了。
說真的,雖然知道她沒啥壞心眼,還是挺煩人的。
寒暄好一會兒,王阿姨終于圖窮匕見,“小江啊,你什麼時候有空?我侄子是本地電視台的記者,他想采訪你一下。”
江鹿一頭霧水,“我有什麼好采訪的?”
“能采訪的地方可多了!”王阿姨就一一給他列舉。
聽着聽着,江鹿也有點明白了。
還是kpi給鬧得。
小城市屁大點的地,平時能有啥新聞?
和尋狗啟示之類的新聞比起來,還是江鹿逃離北上廣在小城市四萬塊買房這件事更有新聞性。
江鹿有點為難。
主要是他現在屋子裡的詭異家具真要入鏡了......王阿姨侄子也别拍什麼逃離北上廣了,直接改拍走近科學吧,保證火遍全國。
江鹿剛想推辭,就聽王阿姨說道:“也不白讓你接受采訪,給錢的,兩千塊呢。”
他果斷說道:“好的,阿姨,您把您侄子的手機号給我吧,我回頭和他約時間。”
兩千塊呢!
都夠他四個月的夥食費了。
終于擺脫了沒有邊界感的過分熱情的阿姨們,江鹿一瘸一拐地開始爬樓。
他右腳一用力,就鑽心的疼。
可惡啊,早知道不上腳了。
誰知道那個賤門看起來破破爛爛的,卻這麼硬!
江鹿氣喘籲籲爬到6樓,剛掏出鑰匙,破舊的防盜門上就浮現了一張賤兮兮的人臉。
“臭流氓,不要插/進/來!”它還做作的尖叫了一聲。
江鹿:......
硬了,拳頭硬了。
他沒忍住用力錘了下門闆,惡聲惡氣道:“開門。”
門闆哼唧了一聲,不情不願地彈開門鎖,大聲蛐蛐道:“挨千刀的家暴男!”
江鹿:......
他重重甩上了門。
站在玄關處,迎面而來的就是空蕩蕩的客廳。
畢竟是剛買的新房子,前房東的破爛家具江鹿隻留下了一張床。
客廳斑駁的牆面上,此時挂着一張人物油畫。
是一個騎着掃帚的漂亮女巫。
她看起來栩栩如生,仿佛下一秒就會從畫裡走出來似的。
而它也的确是活着的。
“雨水都把我的畫框打濕了!”女巫憤怒地瞪着他,鮮紅色的眸子像燃燒的火焰,“你今天必須得找人補房頂!”
江鹿當初買房圖便宜,96平房子總價47800,在首都,五萬塊錢連個廁所都買不起。
前天才發現他踩坑了。
客廳天花闆漏雨。外面下大雨,屋裡下小雨。
江鹿瞥了眼天花闆暈開的濕痕,琢磨了一會兒,肯定地說:“我自己就能修。”
女巫不可思議地看着他,仿佛他說了很荒誕不經的話。
“你是個魔法師!”她叫了起來,“是百年一遇的天才!你怎麼能幹這種髒活!”
江鹿:......
“一,我的世界沒有魔法元素,所以自然沒有魔法師,我就是個普通人。二,補房頂怎麼是髒活了?我還親自上廁所擦屁股呢,這個活兒髒不髒?”
于是女巫整個就像被戳破的氣球似的,垂頭喪氣失魂落魄,眼角還噙着淚,“在沒有魔法的世界裡隻靠精神力都能召喚出神祇,并和異世界的我們建立鍊接,這麼恐怖的天賦,在這個世界裡卻隻能當個卑微的普通人,還要親自補房頂!母神啊!你還要折磨這個可憐人多久?”
江鹿:......
用精神力召喚神祇并和異世界建立鍊接什麼的,聽起來好高大上,其實他就是愛好做白日夢而已。
江鹿覺得他應該是先天土木聖體,因為他從小就喜歡在腦子裡建房子。
他會先腦補出房屋戶型圖,然後再裡面填補家具,再幻想他會在裡面過着什麼樣的生活。
他就這麼有滋有味地做了十幾年白日夢——誰知道,在某些高魔生物眼裡,他就是一個在無魔世界锲而不舍冥想修煉了十幾年精神力的小可憐。
小可憐偏偏還是個生錯世界的絕世魔法天才。
于是,出于微妙的同情,異世界掌管房子的神就回應了他的祈願。
姑且叫祂房神吧。
房神說,在萬千世界裡,存在不勝枚舉的奇特之屋。
比如,移動城堡,巨龍巢穴,天空之城,童話小屋,仙人府邸等等。
很多奇特之屋失去了主人,即将要消散了,可是一些非凡家具不想消散,所以需要新的主人。
所以房屋之神就會和一些幸運兒簽訂契約,然後給予他們一定的考驗,來确定他們有沒有成為非凡家具新主人的資格。
聽起來很嚴苛,其實就是boss直聘。
江鹿這邊投放崗位需求和福利待遇,家具們應聘上崗。
對家具主唯一的硬性要求就是——必須得有一套屬于自己的房子。
江鹿為了滿足有房這一硬性要求,經過全國多方廉價房源比較,最終咬牙掏空了這些年所有的積蓄,正式在這個18線小城市安家落戶。
然後他絞盡腦汁寫好的招聘要求,第一次就招聘來了......這麼個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