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意上頭,船長的臉頰與鼻頭漲紅,手肘撐在船邊欄杆上,絮叨的咕哝着:
“也不知道今天的船隻停泊費給不給免。”
“雖然通知上說所有人立刻離開,但您看,”
咕哝抱怨一句,這位船長迅速回歸了正題。
他向下方岸邊的方向擡一擡下巴,示意赫特·艾德拉看下方幾乎看不到移動的人群:
“都是掙一天錢有一天飯吃的可憐人,這會兒人人盼着過一陣禁令解除嘞,走慢點一會兒就不用再回來一趟,還能排在前面搶個好活計”
“——等他們全部離開,誰知道要等多久。”
“不過咱們用不着現在和碼頭工人們擠,先喝酒吃肉,等人走差不多,咱們離開的也順暢。”
“艾德拉先生,哦,還有這位先生,”
旋即,他向船上來客發出來邀請,也沒有忘記一邊一直保持沉默,披着披風的埃利莫斯:
“要不要一起來喝一杯?我們這兒有上好的朗姆酒和熏羊肉,剛剛又向碼頭的流動小商販買了新鮮的面包!”
見赫特·艾德拉依舊謹慎的繞着甲闆的欄杆轉了一圈,打量船四周的情況,船長大笑一聲,神神秘秘的湊到赫特·艾德拉耳邊:
“您放心,在大部分人離開前,軍警那邊不會動手!”
他自以為壓低了聲音,實際上,連跟在兩人身後的埃利莫斯都聽到了他的大嗓門:
“咱們的貨我們都盡量封存好了,大部分擱在這兒一天沒問題,不過到底有延遲,損失幾樣也是沒辦法的事情——咱們今天這批貨是肯定沒辦法雇人卸了!”
聽到船長話語中的暗示意味,向船四周眺望的赫特·艾德拉收回遠眺的視線,回頭看了一眼跟在自己身後的船長。
毫不猶豫的放棄了繼續打量四周,他動作利落的跳下墊腳的台階,從口袋中摸出兩枚十先令面值的銀币,将這價值一鎊的“小費”笑呵呵的塞進船長的手心:
“這麼說,您知道些内幕?”
收到銀币的船長笑的更開懷了。
他正了正頭頂的弗裡吉亞圓帽,帶着赫特·艾德拉和埃利莫斯進入船頭的駕駛室。
不算大的房間中,亂七八糟的雜物幾乎塞滿了每一個角落。
船長從雜物堆中抽出兩把椅子,又随手把桌子上的雜物往旁邊一推,殷勤的邀請出手闊綽的客人坐下。
“我也是四處聽說的啊,”
他滿臉神秘:
“之前和碼頭流動小販買面包的時候,那小販說她遠遠的看到,軍警攔下了一隻剛進港的船,在那隻船附近拉起了警戒線。”
“我又問那小販,‘那隻船張什麼樣子?’”
他側過身子,粗着嗓子試圖還原當時的情形,旋即又轉過身換了個方向,模仿着當時那名販賣簡單吃食的老婦人。
“‘先生,我被穿制服的人吓壞了,立刻就跑遠了,沒仔細去看船的樣子,’”
他捏着嗓子,用畏畏縮縮的語氣學道:
“‘我隻隐約記得那隻船的船頭,有用顯眼的紅色畫的很大的圖案。’”
“您猜怎麼着?”
側着身子學完婦人的話,他立刻上半身支撐在桌子邊緣,神色中帶着明顯的得意:
“我恰好之前見過這艘船,我清清楚楚記得它那紅色的船頭!”
“算起來,那艘船和咱們算是同行!”
他狀似惋惜的搖搖頭,但字裡行間卻透露出幸災樂禍: